不过虽然打定主意早晚要把这家伙踩在地上狠揍一顿,但伏黑惠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而且,他这次回来也确实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哪件?”
似笑非笑的反问传来,男人健壮的手臂搭在椅背上,脑袋后仰,黑暗中依稀还能看见那张冷峻立体的侧脸,嘴角边的伤疤若隐若现,透过一缕缕细碎的头发,那双绿色的眼眸仿佛一滩无边无际的湖水,荡漾着深不见底的危险气息。
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稍微淡化了一点小白脸的感觉。
还是当初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的模样,存在感却低了很多,如果不刻意看,几乎很难发现那儿有个人。
不爽地皱起眉,伏黑惠又觉得是浪费时间了。
“啧!”
冷着脸握住门把手,随着脚步后挪,门“砰”一声被甩上。
力气很大,足以看得出少年心情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的平静。
除了从里面传来的赌马声以外,周围静悄悄的,伏黑惠沉默了很久,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离开了。
关于那个人,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像一切都被蒙了层白霜,越珍重就越留不住。
如果说一开始只觉得是那家伙被甩了之后的胡言乱语,那么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伏黑惠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深想,也或者是急于想要安慰津美纪,所以才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可以逃避悲伤的理由。
也直到此刻,在他真正快要遗忘那份记忆之前,终于第一次出乎意料的平静地面对了那个事实……
关于很在意的人其实早就不在了这回事。
……
“早安!”
有着一头黑色卷发的青年拿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身上,让平时看着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也显得柔软的很多。
月見春也揉着眼睛有点没睡醒,可能是思维还停留在昨天糟糕的回忆里的缘故吧,导致一整晚都半梦半醒的,虽然没做噩梦,但也让人精神不起来。
“我头有些疼。”
含混不清的语气,松田阵平愣了愣,看着少年还略显憔悴的面容,走上前用手背抵在他额头上,感觉到温度正常时才松了口气。
“笨蛋!”
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好,想了想,又蹲在他面前,假装不经意地抱怨出声:
“早让你不要乱跑了,明明都知道出了事。”
虽然从警界前辈的口中知道会有人来善后,但无论于公于私,松田阵平都得确定幼驯染已经彻底忘了昨晚相关的事情。
月見春也摇了摇头,不想听他念叨,于是转而问起关于那件案子。
“已经解决了吗?我是说……那个跳楼的人……”
话音未落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脑海中自动跳转到人类血肉之躯砸在地上模糊成马赛克的场景,对于一个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承受。
“被甩了以后报复社会罢了,别想那么多。”
松了口气,松田阵平又抄起铲子站起身。
“所以说以后听话一点啊,真的很让人担心的知不知道……”
很多事情,真也好假也好,他都不是那么在意,唯一希望的只是少年能平平安安的,永远也不要被那些糟糕的事缠上,永远。
盘起腿蜷缩进沙发里,看着对方自然的跟进自己家一样的态度,嘴里还不时嘀嘀咕咕着,就跟三年前一样。
月見春也叹了口气,没想清楚自己是哪里表现得需要别人照顾了。
明明这家伙才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小到到处和别人打架,大到一言不合改志愿,自己这么多年不也从来没过问过吗?
“你做了什么?”
听见里面传来“滋滋啦啦”的响动,像是在煎着什么东西,担心厨房会出事,月見春也从沙发里爬起来,然后慢吞吞挪到门边,抱着手臂观察着。
然后诧异地看着青年三下五除二地煎好鸡蛋盛进碗里,动作简直不要太熟练。
突然就直观的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这点在他身上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