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寝殿内,兰贵妃慵懒躺在软塌上,目光凌厉地落在下面低眉顺目的宫女脸上。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阮娴额头、眉眼到脸庞,渐渐往下乃至浑身,淡淡开口道,“阮娴,你可知本宫唤你来所为何事?”
阮娴赶紧毕恭毕敬道,“奴婢不知,请娘娘名示,奴婢自当知无不言。”
兰贵妃嘴角微勾,眼底露出几分满意,“听说……几日前你在梅园遇到皇后娘娘圣驾,皇后娘娘还特意挑了你等折的梅枝,阮娴,这等福气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呀。皇后娘娘身骨子娇弱,雍容尊贵,平日里为我们这些妹妹宽厚仁慈,甚至还免了妹妹们的请安,不知皇后娘娘瞧上去,气色可好?”
她在梅园遇到皇后圣驾?
当日那么多人在场,贵妃娘娘定然也知晓当时她并非一人吧?为何兰贵妃只提她一人?
阮娴心思流转,顾不得多想,“回娘娘,奴婢与柳苏、紫颜三人当时恰巧折了新鲜的梅枝,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是奴婢们的福气。皇后娘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妄言。”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瞄了兰贵妃一眼。
兰贵妃冷冷瞥了阮娴一眼,眉心微皱,“本宫是关心皇后娘娘,你这奴才,会有什么妄言的?本宫让你说,你就说!”
她语气不耐,让阮娴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忙道,“回娘娘,皇后娘娘威仪不凡,奴婢们不敢大胆冒犯主子。”
阮娴的回答让兰贵妃极其不满,她脸上勾起一丝冷笑,“好一个尊卑分明的奴才,口口声声说不敢冒犯主子,那又是谁给了你底气胆敢凑到大皇子跟前去?”
什么?
凑到大皇子跟前?
这个锅我不背!
阮娴仿佛被吓了一跳,猛地“噗通”跪在地上,无比诚挚恳切道,“娘娘冤枉呐,奴婢一心安分守己,绝无叵测之心,求娘娘明鉴!”
“哦?绝无叵测之心?那为何大皇子兴致来潮投壶却偏偏挑中你?”兰贵妃柳眉倒数。
阮娴她心底骇然,吓得冷汗冒出来了,惊恐道,“求娘娘明鉴,奴婢那日同紫颜路过御花园,偶遇大皇子,奴婢绝无异想天开的念头,若是奴婢此话都半分是假,奴婢便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为奴为婢!”
兰贵妃眼中微露惊讶,她没料到这丫头竟连毒誓都敢,瞧她的表情和言词,显然果真是对自己儿子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倒是个实诚的。这般想着,兰贵妃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但紧接着,她看着阮娴脸上避之不及、惊恐万分的模样,心底没来由升起一丝不悦。
她的允儿乃是大煦朝唯一的皇子,乃是这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男子,从小天资伶俐、聪颖过人,由大煦朝学识最好的国师太傅们亲自教导,习的是帝王之术、御下之道,从小便有王者气势、乃是世间第一好男儿,可这奴婢,莫非还瞧不上她的允儿?
在兰贵妃这个娘的心里,自家儿子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兰贵妃思绪几番起伏,对于阮娴的识时务和守本分很满意,但对于她这幅避之不及的样子又十分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