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湿了头发,奥格重重靠在椅背上,低声问:
“你觉得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芙拉维亚轻轻“嗯”了一声,缓缓扶着座椅站起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端,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望着房间出口的方向,轻轻地说:
“那个女孩,每次做出预言前,她的养父都会和她说话。”
“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先知?”奥格回想起刚刚见到的两个人,本能地有点不想承认这个猜测,“那个女孩只是个骗子?她不是晨星神裔?”
“我不这么认为,她的身份应该是真的,众王之王乌珥应该也真的是她的先祖,预言也确实是太阳神的权能。”芙拉维亚轻轻地说,“我想最开始……她也没有骗我,她给我的的确是个预言,只是她只能看到那么多。她的养父恐怕是担忧她的未来,所以要为她预定一个稳定的位置。”
奥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那时候你才接受了?”
芙拉维亚带着倦意应了一声。
“罗马人并不会觉得维斯塔贞女就应该与世隔绝,弗拉维剧场的角斗演出总是会给我们留出位置,但知道我是圣火的女祭司的人应该不那么多……当然,预言存在的根基就是人心中的怀疑和相信,也许这个预言也是利用了这点。”她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可第二个预言就不同了。”
奥格:“不同?”
“它看得太远了点。”芙拉维亚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远得简直会让凡人恐惧。”
既然那个女孩看得不够远,那么就意味着看得更远的是另一个人……奥格理解了芙拉维亚的意思。
不同于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的他,芙拉维亚知道得更多,或许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让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个吟游诗人……奥格下意识对他的动机疑惑了一秒,但想了想,他又觉得他不怎么关心对方为什么要把他的养女伪装成预言家。
只要芙拉维亚确认那个预言是真的,这就够了。
“你知道那个预言在说什么?”他转而问芙拉维亚。
芙拉维亚的手指从他的头发上方虚虚地划过:
“我想我不能这么说,也没有人能够这么说。不过我猜雄鹰的权杖指的是皇帝的权力,篡位的叛徒无疑是在说现在的那位罗马皇帝,那座燃烧的城市也许是罗马,希望它不要燃烧太久,否则以后的修复会是一项大工程——但也可能真正的命运和我的解读完全不同。
“预言之所以如此模糊又令人费解,是为了让凡人在预言应验时才意识到他们的愚昧,任何想要避免预言中的灾难,于是发疯地想要改变命运的凡人,永远会在以为他们赢过命运时,被命运拽进注定的漩涡……而我也只是一个凡人,我怎么能妄想我能够看清我的命运呢?”
“你是白焰的女祭司……”奥格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想要预言?”
芙拉维亚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
她轻柔的声音在奥格头顶上响起:
“也许……不,因为我想让众神看到我们能够走到哪里,让祂们比我更相信我们能够攀升到那样的高度,让祂们知道我们想要、也必将夺取什么……”
她的手慢慢滑落下去,停在奥格的咽喉上,食指与拇指卡着他的脖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皮肤。
奥格当然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动作,他仰头看了芙拉维亚一眼,眼神透着一点点狐疑不解。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一个词上:
“你也可以只说‘我’,而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