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哪怕喝醉了,她也不会惧怕任何不该有的危险。
孙施惠在她这里,先是有二十年来往背书的朋友,其次才是个具有社会危险性的男人。
等到汪盐一杯清酒下肚,她才反应过来,她算不算混酒了。
当然算。
酒量差的人,最好别轻易混酒。
哪怕不醉,也容易上头,还容易晃荡。
汪盐喝了一杯,就拿手盖杯口了,表示舍命就陪到这了,再多,“我会吐的……”
孙施惠在她对面吃一口菜,然后抿一口酒。连着几个回合,汪盐才发现,他是真的饿了。难得,龟毛的人吃相这么狼吞虎咽,不难看,甚至还有点接地气。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他没好气地提醒她。
汪盐学老爹的经典发言,“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汪师姐,你这就有点耍流氓的成分了。”上学那会儿,孙施惠班的同学知道他俩发小,又知道一个除夕生日一个年初一,汪盐就满嘴跑火车,说她比孙施惠大一天也大一岁。于是,某人讥讽起来就喊她师姐。
酒精作祟,汪盐被指摘后,微微低头,看手边的杯子,这种江户切子单卖一只也得四位数,杯子切割的形状是汇聚的星星。
有点像在看万花筒。就在她盯“万花筒”出神之际,有酒投注进来,孙施惠再给她斟了一杯。
她摇头,说不喝了。
对面的人不学好,劝酒的嘴脸,“你爸说你眼药大的酒量,我还没看过你醉呢。”
“一个人连自己的酒量都看不住,更别提看别的。”汪女夫子上线。
“那你到哪了?”孙施惠问她的酒量。
“反正差不多了。”今晚喝的酒,后劲都很大,还掺了,混酒就容易混人。
孙施惠轻蔑地笑,“放心,在我这,你混不了。”不等话说完,他便伸手来,连杯带酒抄了过去,替她喝了。
就着她喝过的杯子。
汪盐头已经开始重了,听对面人的话、看对面人的影,也都开始重叠了。
不多时,她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孙施惠,你不会哭的,哪怕你爷爷真到了那一步……”
“为什么?”
“你不爱他,你不爱任何人。”汪盐原本是想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抿酒的人,一口余在喉咙里,咕哝咽了下去,孙施惠丢开手里的杯筷,端正吃干抹净的嘴脸。
再拿边上的消毒毛巾,擦手,短暂动静里,他生受她的话,“也许吧,我已经厌烦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况且爷爷也没孝子。他早没了,我更不喜欢看着人咽气。”
孙施惠把人的死说得毛骨悚然。
就在汪盐听他起毛的话,微微出神时,他喊她的名字:
“汪盐,和你商量件事?”
“……”对面的人稍微凝神,等他的下文,“什么?”
“别再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