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施惠自行上过祖辈的敬香,仪式才真正开始。
新人三拜三作揖。
虽说汪盐早已改口喊孙开祥爷爷,而不是早年的孙爷爷。但仪式上,老爷子还是给了双份的改口费。
夫妻对拜的时候,本家兄弟里有人起哄。说规矩要新郎比新娘作揖的低一点。
孙施惠瞄一眼对面的汪盐,这个社恐大小姐,快要逃离地球了!
他干脆要他们噤声,也玩笑道:“那么是不是新娘子不拜,我来个深鞠躬,这礼就全到底了。”
大家一团喜气,难得能捉弄到施惠,说也不是不可以。
孙施惠满不在乎,说那么她就不动,我来拜。
汪盐一时没反应过来,对面藏蓝礼服的人,已经朝她一深拜。
言笑晏晏里,她难得的局促,像十六七岁的小女生。听着周边嗡嗡的声音,全是围绕着她的,汪盐知道。
也在这中式厅堂里,洒金红联,六角摇荡的囍字灯笼,闻着春雨带潮的檀香气,看着比她还要隆重的孙施惠,代替她自行出这个风头。
来免于她一趟趟被他们假借新婚的由头,或嘲或笑。
最后落在他们眼里的是,新娘子到底心疼人,不轻不重地还了新郎官一个作揖礼。
孙施惠一身潇洒庄重的行头,站在那里,朝汪盐淡淡的笑意。
新人再回房的时候,阿秋要施惠先去揭窗户上提前蒙好的一张红纸。
这是新郎进洞房的仪式。说是揭,施惠上手的时候,却是信手撕下来的。
阿秋对于某人的任何莽撞行径都不见怪。总之,他依言做了就行。
再绕进来,到了房门口,施惠把手里的一截红纸交给阿秋,问她,“礼全了吗?”
阿秋只勉强点头。
如蒙大赦的人,这才一脚迈进新房里,然后掉头朝阿秋,“让我歇一会儿好嘛,晚上还有酒仗等着我。”孙施惠说着,伸手关门。也提醒阿秋,今天人多口杂,他的院子,非必要不要放人进来了。
等孙施惠说完,阖门转身,汪盐就站在他几步远的身后。
二人一齐出声,问对方,“结束了吗?”
不等孙施惠笑意浮出水面,汪盐认真问他,“我能歇会儿了?”
某人勉强点头。
端庄的新娘子这才脱了脚上的绣鞋,不无埋怨,“这真正中式的婚礼得有多少礼节啊。”
他们这还是省去了好多周章的。
孙施惠望着脱去鞋子的汪盐,提着马面裙轻悄悄地往床边走,猫一般的动静。
豁然开口,“晚上那一波,你就待在房里。全不要你露面了。”
汪盐有点不信,关起房门来,干脆也任性跟他要保票,“你说的?”
“嗯,我说的。”
新娘子还是心有戚戚,她想着阿秋的话。生意人家,结婚的场面,本质还是在人脉交际,那么多联络交际,孙施惠一个人应付他的喜酒,其实有点说不过去。
偏他要履行他的军令状,要汪盐放一百个心,“我说不要你露面,就能自己应付过去。”
应付的代价无非就是多喝几杯酒。
二人新房说话呢,汪盐规矩坐在床尾凳上的。倒是孙施惠,他有点累,想脱了身上这一套,下午要换回正装的。他一面解盘扣,一面往床上倒。
掀被的时候,才发现床上满是桂圆红枣花生这些。
“什么名堂?”他转头问床尾的人。
汪盐:“阿秋准备的。她的意思是,今晚都不准拿掉。”
某人听着拧眉,“那么我们睡哪?”
汪盐学着他的恶趣味,指指床上这些,意思是睡上头。
孙施惠听着,拾起一个桂圆,捏开了,吃里头的肉。看这架势,他才不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