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尖的看到程升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抬起头,应了声。这么清醒?我想,原来程升没睡着啊,那他为什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班主任仍笑着:程升,老师和你说话的时候要站起来,不然是对老师的不尊重。你说呢?
嗯。程升僵硬的点了下头,然后缓慢的站起来。
怎么了,班主任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还是那般僵硬的回答。
是吗,班主任走下讲台,走到他面前,昨晚熬夜了?
嗯。
我注意到程升似乎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
我没躲。几乎是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回答。
行了,班主任重新走上讲台,坐下吧。同学们,你们已经高二下学期了,下一年就高三了,就不要熬夜了。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我用书挡着脸,悄悄侧过头去看程升,发现他正垂着头,双手将那本数学书捏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撕了它。
也的确如此。
我听着那清脆的撕拉声,眼皮跳了一下。忽然他抬了头,和我目光相触,他眼底的漠然将我吓了一跳,我连忙回过头不敢再看。
放学后,程升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我整理着书本,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半垂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我看不见他的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到了高二下学期,程升就时不时地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难道是程升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皱着眉头想,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叫这么多次吧。我有些疑惑,注意着程升大概进了办公室之后,我便也偷偷到了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并不隔音,但门是铁质的,在被关的死死的情况下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了几个模糊的词汇,什么舒服吗开心吗。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呢。
大约是在听到程升的那一声毫不压抑的哭泣时。我愣愣的,听见了班主任带着笑意的声音,嘘,小点声,这门可不隔音。
接下来的声音让我觉得恶心。我捂住嘴巴,半弓着腰跑出了学校。
我不懂为什么。
我趴在家里的马桶上干呕,觉得胃里的食物翻涌上来,一阵一阵的恶心感让我脸色苍白。
是威胁吗?
我冷静下来后想。如果不是威胁,我想不到程升这样做的理由。我咬了咬唇,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麻烦你帮我跟踪一个人,和我一个班的,叫程升。嗯,就这一周之内的吧,嗯,钱我会打给你的,嗯,谢谢。
我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我不能让程升的人生就这样毁了。我想。
那些照片送到了我手上,我一张张的翻过,其中只有一张班主任给程升看手机的照片像是威胁。但由于是从窗帘的缝隙处拍的照片,所以看不太真切。
我抓着这张照片,心里有些茫然,我不确定我拿到这些照片后想要干什么,于是,我打印了封信,连同照片一起寄给了程升的父母。
后来程升请了一个月的假,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变了。
他似乎,不记得那些事了。
这是好事,我高兴的想。这样他就又是我喜欢的那个程升了。
但我发现,班主任似乎知道我知道了他和程升之间的事。他将我叫进办公室,笑着对我说道,易笙,知道吗,程升他被催眠忘了那些事,所以,你不要辜负了他父母的期望哦。
开始的时候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现在,我懂了。
我冷眼看着桌子上用红色粉笔写的贱人两个字,半晌后抬头扫视了一眼班上三十九个人的脸,谁干的?
怎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如此不堪入耳的话引起了班上人的哄笑,其中自然包括程升。
我看着他的那张脸,只觉得格外的刺眼自己,为什么会帮他呢?
我不想和这些人浪费口舌,将桌子上的粉笔字擦干净后就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
班主任进了教室,我敏感的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他温声道,易笙,昨天的数学卷子全班就你一个不及格呢。
又是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