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虫是全京都最负盛名的酒吧。
时常天色才微微擦黑,里面就坐满了人,再不到八点钟九点,不少酒量浅的就开始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今儿提前走的人不算少,跟在后边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已经喝得醉死过去,靠在同伴肩膀上软成一滩泥。
下了阶梯,那泥做的醉鬼忽然抬起头,嘟囔道:“什么味儿啊?”
同伴被他拽得趔趄了一下,“什么什么味儿?”
醉鬼站着不动,迷茫道:“鱼?鱼腥味。”
同伴仔细地嗅了嗅,就被一股酒精味儿熏了个底朝天,他也喝了酒,晕晕乎乎地正要四处看,身后就有人催,“快点,别挡着门。”
挡什么门?
后边也没见着人出来啊。
男人原本还想往后看,但那人说话的声音又冷又沉,听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心底莫名发毛,再不敢耽搁,赶紧半骗半哄得带着人往外走,“走走走,出去是护城河,我带你到里面抓去。”
…
那两人走得太利索,也太幸运,浑然不知道自己再转过头去,对上的将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听着嘈杂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远去,靠在墙上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像影子一样,很快就隐进更深的巷落。
他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托了刘云天的福。
连祁把这三个字嚼了又嚼,也没能咽下去。
他今日参加的是刘云天攒的局,提前做了对方可能暴动的打算,但没想到,这人会初出茅庐,胆子和野心却实在不小,居然宴会中途直接拉掉电闸,直接掏枪要射杀他。
想踩着他当垫脚石,拿他的命向贵族投诚?
只可惜当惯了羊羔,牙齿还是不够锋利,不过如果命够硬的话,后面这笔账还是能慢慢地算。
抹了一把肩膀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渍,连祁依旧悄无声息地潜藏在一片阴影里,他并没有等很久,追寻而来的杀手们就一个个地从围墙上跳下来,一点点摸近。
率先到达这里的是一批五人小队。
连祁如鬼魅般出现在第五个人的身后,然后手起刀落,无声而敏捷地收割掉一条条新鲜的生命。
再是和第二批人撞了个正着。
巷子狭窄,宽度只能通两人并肩,他手臂上被刮了一道,费了好一番拳脚功夫才把人解决掉。
酒吧的隔音效果做的绝对不算好,突兀而爆裂的鼓点吓得路边野猫炸着毛跳上屋顶,是绝佳的伪装。
一切都发生得迅速而安静。
连祁对于这些紧咬不放的围剿早有预料,近些年边境安稳了许多,该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况且他风头太盛,但没有受任何一家拉拢亲近,对任何一家都是威胁。
只是没想到事发得这么匆忙,这一波又一波的追杀还很多。
连祁在手边的尸首上摸索一番,看得出来不是同一家的手笔,但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
甚至武器上的家徽图案都被刻意磨掉。
他们太怕他了,哪怕自认为天衣无缝做下死局,也不敢漏出一点马脚。
连祁杀得刀都有点钝了,他不记得自己后面又解决掉了几队人,只是刀锋划开谁的脖颈时,腹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紧接着,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四肢。
都是最精锐的杀手,一人抓住机会,用枪抵到连祁脑后,“别动,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