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洪武二年,晋永嘉六年。
一月。
上万名青兖徐三州十几郡的军府兵精锐,已经齐聚到了卢子城。
虽然这上万新鲜出炉的大汉“猛男”都是刘预寄予厚望的精锐中军班底。
这些军士们在卢子城的衣食住行,其实都堪称有些简陋,因为卢子城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城,只是安置那些新朝官员,就已经是地小城狭了,这突然而来的上万军士,更是有些难以安置妥当。
不过,这些大汉中军的军卒们,却并没有因此而闹什么乱子,或者是什么游行散布一类的活动。
因为如今的大汉皇帝刘预,也已经从卢子城外搬了出来,与这些中军士卒们已经在城外扎营居住,一如之前领军作战一般。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已经贵为天子的刘预,依然与他们这些军卒们同吃同住,谁人还敢有任何不满。
刘预之所以这样,一来是为了争取这些军卒的拥护,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在稍加整顿后,就要立刻向冀州进军了。
根据前方吴信传来的情报,占据冀州的石勒,似乎真的收到幽州王浚的招揽,而石勒也是对此颇有意向,据吴信的猜测,石勒极有可能“背胡汉投王浚”。
虽然刘预在心中笃定,这个石勒一定是使诈,用来蒙骗王浚的阴谋,不过,他空有如此想法,却并没有任何办法让王浚听信自己。
因为,在此时的王浚心中,刘预早已经成了比胡虏石勒还要可恶可恨的敌人。
就在前几天,王浚明令赦免了段部鲜卑的不顺之罪,收回了被段部鲜卑占据的辽西诸城。
并且王浚还暗中派遣使者联络占据枣阳的祖逖,根据吴信手下游骑捉到的密使供述,为了拉拢祖逖,王浚已经以承制之权任命祖逖为冀州刺史,都督青州、冀州诸军事。
“王彭祖此举用心,已经昭然,肯定是要联合石勒、祖逖,要对陛下不利啊。”得知这一连串的情报后,郗鉴很快就向刘预指出了王浚的用意。
“那郗君所说的,令祖逖顺从之事,可是有了结果?”刘预问道。
“陛下,跟随祖逖移镇枣阳的诸豪,我早已经派人联络好了,只要陛下大军渡过河水,他们就改旗易帜,尊奉大汉。”郗鉴自信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催令有司,把随军需要的粮草辎重尽快备齐,一旦备齐,我就率领中军将士,渡河讨伐胡虏,平定冀州!”
这些追随拥护祖逖的冀州豪强,其实之所以追随祖逖移镇枣阳,一部分原因是有的人的确是心怀晋室,不过,更多的原因,是他们觉得平原城是要津重地,一旦祖逖去职,再失去他们这些冀州豪强的支持,仅仅凭借三千青州兵是很难守住平原城的。
所以,这些冀州豪强更多的打算,是以祖逖为幌子,想要居中观望,以此为筹码从刘预这里讨要更多的好处。
这种不能明说的缘由,也正是郗鉴看透之后,用来拉拢这些冀州诸豪的切入点。
“不仅如此,陛下至马河之后,一定要令这些冀州豪强,派遣子弟部曲随军为人质,一如石勒待之一般,切不可令此辈安居于后路。”
郗鉴对于这些冀州豪强,虽然也是能驱使为己用,但是依然还有极大的戒备心。
“不错,这些冀州豪强,已经被变换不停的局势,给历练成了墙头草,不用些严苛的手段,他们还真不肯乖乖的从命。”
这些冀州豪强,在过去的几年中,不停的在成都王、东赢公、公师藩、石勒、王浚、刘灵等各路势力的控制下,早已经练就了极强的生存能力。
就算是刘预再自信,也不敢留这些人在后路。
万一这些人在开春雨水之后,阻断河水、济水的要津渡口,那刘预深入冀州之后,可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了。
郗鉴最后又献策道。
“祖逖虽然帅冀州诸豪屯驻枣阳,王浚又屡次派使者拉拢,但是他一直不为所动。”
“如此可以看出来,祖逖虽然在心中感念晋室对其宗族的旧恩,但是如今的王浚之辈,却绝对不是能让祖逖效命的人选。”
“等到陛下帅军渡河,冀州诸豪肯定背祖逖,而投陛下麾下,等到那时候,陛下可派祖约为亲使,前往枣阳游说祖逖。”
“已为孤军的祖逖,只要能知道陛下讨胡虏复山河的心志,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会遵奉陛下!”
“祖逖忠直非常,就算是冀东诸豪背叛他,就能轻易的归于汉帜之下吗?”刘预却是觉得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郗鉴却是对此非常有信心。
“所以,臣才说,一定要陛下亲遣祖约前往。”
刘预听到郗鉴这话,就已经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