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为盗?”刘预感到不可思议。
董平说出了祖逖的罪名后,郗鉴并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辩解,刘预就知道了祖逖看来真的是“聚众为盗”了。
“祖逖怎么个聚众为盗了?”
刘预万万没有想到,祖逖这个心目中的英雄,竟然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立即继续问道。
董平身为东中郎将兼任济北郡守,正是刚刚亲自处理了这一起“聚众为盗”的案件,其中的缘由过程也是非常清楚,随即向刘预做了详细的解释。
原来,不久之前,祖逖率领宗族、部曲和门客等一千多人渡过河水,来到了济北郡,打算投奔皇太子司马端的行台。
这些冀州、幽州一带迁徙而来的人很多,都被济北郡安排到了西塘一带暂住。
祖逖手下的门客中,有许多都是幽州一带的游侠子,因为撇家舍业之后,都是穷困的厉害,很快祖逖的这些门客就开始夜晚为盗,在南塘一带富人聚居区打劫盗窃。
在得到受害人举报之后,济北郡衙隶就去祖逖那里要人,而祖逖不仅回护自己的门客,还与济北郡衙隶发生了冲突,衙隶们哪里是对手,被祖逖率人打了个抱头鼠窜。
董平知悉此事后,立刻命令手下的两个旅帅领甲兵,去把祖逖连同他的门客,给全都抓了回来,统统扔到了狱中。
听了这些,刘预倒吸一口凉气。
祖逖这件事情可真是非常的有“侠义风范”,不过魏晋时代的侠义风范和后世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更多是一种肆意张扬的狂野气息,比如这种打家劫舍的行径,在此时就属于“侠义”的一众表现。
祖逖回护门客,基本及时这个时代,他作为“侠义”恩主的表现,要是济北郡上门抓人的时候,祖逖乖乖把自己的门客绑缚而出,那反而是被当世的人耻笑。
“祖逖曾是历任朝官,又是范阳大族,素来就是河北士人之望,要是因为此事,就令其下狱,岂不是寒了哪些投效大将军的士人之心?”
董平刚刚把事情的经过说完,郗鉴就立刻向刘预劝说道。
“可是大将军早就已经严令,律法之下,众人皆同,祖逖包庇门客,他不是聚众为盗,那何人是聚众为盗。”亲自经办此事的董平立刻开口说道。
刘预知道董平说的,都是自己一再要求的事情。
因为自从,把皇太子司马端行台搬移到济北郡卢子城后,这里的达官贵人、高门显宦之家的人,是越来越多,如此情形下,刘预就要求手下必须严格律法,否则,这些往日骄横惯了的贵人们,肯定要把济北郡给弄得乌烟瘴气。
“祖逖回护门客,乃是人之常情,否则士人之名必将尽丧。”郗鉴也是立刻辩解道,“更何况,祖逖的门客都是盗掠,从来没有伤过人,也算是其心可察,还请大将军念在祖逖素有令名的份上,恕其罪。”
听到郗鉴所说的话后,董平、赵昆一众人都是有些不太满意。
“郗右史,难道祖逖是你的亲戚不成?你这么维护他?”
“呵呵,说不定还是很亲的亲戚,否则,怎么会这么替祖逖辩罪。”
几个部将都忍不住说道。
“不,我郗鉴虽然与祖逖曾经有过数面之缘,但都是泛泛之交,更没有什么亲戚。”郗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害怕大将军失去祖逖这个人才,更是害怕河北士人,因为此时而疏离大将军。”
“可是,犯了罪就要下狱,这就是律法,大将军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听了郗鉴的辩解后,赵昆立刻说道,而且还向刘预追问道。
“大将军,我没有说错吧,我记得,这还都是你告诉我们的。”
刘预闻言,神色未动,心中却是忍不住嫌弃赵昆,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说的,你可别胡说。
“大将军,祖逖在河北士人中威望素高,念其因门客治罪,还请饶恕这一次。”郗鉴再请道。
“好,不过,这盗掠之罪,也的确都是祖逖的门客所犯,却不能不罚啊。”
略一思考之后,刘预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大将军将要如何处置祖逖的门客?”
听到刘预这么说,郗鉴就又有些担心,要是刘预一定要穷治祖逖门客的罪过,那就算是放了祖逖,也就是彻底得罪了祖逖了,这种丝毫不顾及祖逖名誉的做法,就完全不顾及此时士人处世之道的。
不久之前,大晋的太尉、幽州都督王浚,派遣幽州军和段部鲜卑率军南下,大败了胡汉军队,不仅斩杀了胡汉将领刘灵,还一直把石勒赶到了漳水河畔。
而后,段部鲜卑人就和胡汉石勒所部互有胜败,这样一来,为了供养这些作战的鲜卑人,王浚治理下的幽州冀州陷入了沉重的压榨中,而且胡汉军队和鲜卑人相互拉锯作战,原本的冀州幽州反而更加不如之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