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话,我想一个人呆着。”罗沙下着逐客令,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凤西楼来了!”
低沉的声音让罗沙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便又继续整理起来。
“你不想见他吗?”慕容清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讥讽。
“你到底想怎么样?”罗沙猛地将手中的纸笔重重地摔在了桌上,抬眼向慕容清晖怒目而视。她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坏到了极点,为了见不见凤西楼,她已经快把自己搞得神经衰弱了,眼前这个闲闲没事干的疯子还特地跑来刺激她已经快崩断了的神经,如果他想挑事儿的话,就算打不过,罗沙也不介意活动活动自己快生锈的筋骨。“你是想吵架还是打架,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得很,一定奉陪到底!”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有迁怒的成分在内,但今天她没法让自己保持风度。
又一阵沉默之后,慕容清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阴冷中却透出一丝苦涩。“见与不见凤西楼,这个决定让你那么为难吗?”
“是啊,我是很为难!但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这些日子所积累的压力,此刻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让罗沙没头没脑地向慕容清晖吼了过去。她真的很想念凤西楼,如果可的话,她真想马上冲过去见他。但她不能!明明离得那么近,明明只要点一下头就可以解了那份相思之苦,但却怎么也做不到,咫尺天涯怕就是这种揪心的感觉吧。可恶的老天爷,虽然过早的失去亲人,以及那帮损友们的“操练”,让她较同龄人早熟一些,但她毕竟还不到十九岁,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这该死的时空,她只是找个人谈个恋爱,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吗?如果老天看不惯她,怎么不扔个原子弹炸死她算了?怨天尤人并不符合罗沙的性格,但凤西楼的到来与想见却不能相见的烦燥与痛苦挣扎,彻底打破了她努力构筑的心理平衡,令她变得脆弱而易怒。
“想见他的话就去啊,没人拦着你。”
“是啊!我去见他,然后让你们父子以我作为筹码,让九天十地帮你们夺天下,然后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你又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你,以之小侯爷之见,你父亲会是一位仁君吗?”
“当然不会!”慕容清晖笑了,他父亲所信奉并一直教导他的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八个字而已。而对慕容清晖自己而言,天下如何,百姓如何与他并无干系。
“你也知道!”看着慕容清晖脸上的笑容,罗沙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你根本不在乎浚国会变成什么样对不对?战争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进行杀戮的舞台而已!可惜我不是你!”罗沙直视着慕容清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战争蔓延,我没有办法看着无辜的人死去!你们所做的一切让我看着极不顺眼,光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可惜,我的力量有限,我没有能力去阻止你们。但我还是有可以做到的事情,不去见西楼,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得到并做得到的事。”
“值得吗?为了与己无关之人,你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当然值得!因为除了西楼之外,我还有其他在乎的东西!”
“是什么?”
“人性!所有是非、善恶、正义、公理皆由人性而衍生,”说到这里,罗沙突然象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原来她一直寻找的答案就是这个。只是两个字而已,却令她心情豁然开朗,纵然还有些隐隐的抽痛,却奇迹般地不再烦燥不安了。“虽然人性也阴暗面,但我希望自己能够坚持光明的那一面。就算偶尔会有迷失,会有犹豫、挣扎,但只要心中有信念,记住自己是个‘人’,那在你们眼中再傻,再不值得的事情,我也会有勇气坚持下去!”
罗沙的话令慕容清晖震了震,眼中闪过一丝阴晴不定的莫名情绪,许久之后才阴沉着声音开口道:“纵使以命相搏,你也在所不惜吗?”
“我不会轻易说出‘死也没关系’这种话,任何生命都应该珍惜,当然包括我自己的。但如果一定要当个瞎子、哑巴才能活下去的话,那么,死也没关系!”
“我父王一直想杀你!”
罗沙意带嘲讽地笑了笑后道:“我看出来了。”
“你真的不怕死?”
“傻子才不怕死呢,我又不傻,所以当然怕了!但我更怕活得不象一个人!”
“如果我说,我也是来杀你的呢?”
……
一阵沉默之后,罗沙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双手,摆出了应战的架势“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也不会不做任何抵抗任人宰割。”
“你不想知道我杀你的理由吗?”
“知不知道有何分别?”
“但我想让你知道!”望着罗沙抿紧的嘴唇,慕容清晖露出一抹惊艳的笑容,轻柔着声音道:“因为除了杀戮,本侯也有另一件在乎的‘东西’。那就是——你!”话音未落,慕容清晖的身形已闪至罗沙的身前,在她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之时,他的右手已然扣住罗沙的咽喉。
咽喉上冰冷的触觉,令颈部产生一种不适感。罗沙知道,对方只要轻轻一用力,自己就会命丧当场。这一瞬间的功夫,罗沙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坚定与不妥协的目光直望进慕容清晖的眼中,即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