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意识到他这神秘的功夫是要依靠月光中所蕴涵的能量来激发,月光隐没,法术自然无法再进行。我只有利用这个机会速战速决了,否则,时间一长,不用月亮下面的云朵再移开,单是失血就足以要了我的命。
我飞快的点了左肩的几处穴道暂时的止住流血,不等九爷挣扎起身就扑了过去。他人还没来得及跃起,只能举着折扇向上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响,从我的虎口传来一阵麻麻的震痛。
他这折扇竟然是精钢打造的。而更让我心惊的是他的内力。
一丝月光破云而出随即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九爷踉跄后退一步,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我暗自猜测是不是他催动影子化身的功夫太耗内力?无论如何我不能给他机会来催动影子杀手,肩头失血过多,而我的内力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跑和刚才的一番交手,也隐隐有些不支。
九爷避开我削向他肩头的一刀,折扇又刺向我的咽喉。就在这时候,眼前忽然一亮,明亮的月光如同水银一般洒落在我们的身上,九爷如同受了重重一击,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身体向后一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迅速反手一刀,由他胸腹直削削上了肩头。眼前顿时一片腥红,热血喷溅出来,溅了我满身。九爷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也颓然跪倒在地。
我用刀勉强支住身体,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用尽力气将一枚流星弹弹向空中,希望附近的捕快看到这接应的暗号可以迅速的赶过来。
草场的尽头出现了几个穿夜行衣的身影,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我只瞟了一眼,一颗心就一直沉到了谷底。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出了薄薄的晨曦,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平坦的草场可以让人一眼望到很远的地方——没有丝毫可以藏身的地方。再说,即使想藏起来,也来不及了。他们看见了我和九爷的尸体,几个人分散开,呈扇形包抄了过来。
我勉强提起一口气,不敢站起来,怕万一没有站稳反而露出破绽。眼前的几个越来越近的人影却忽而重合,忽而又分开……
我一咬牙,提起大刀在自己腿上一划。尖锐的疼痛让我刹那间清醒了过来,有两个人已经冲了过来,我费力的站了起来举刀迎了上去,我还没有扑到他们跟前,两个人的身体忽然一僵,仰面倒了下去。
我一愣,在黑衣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匹骏马,马上的骑士正举刀和那几个黑衣人战成一团。其中一匹纯白色的骏马,怎么那么眼熟呢?
眼前又是一黑,连忙用刀支住身体。我知道自己伤得并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吃亏就吃亏在失血太多……
远处有个声音焦急的喊我:“西夏!西夏!”仿佛是陈战,我的心不禁一松,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恍惚之间觉得一个白色的人影抢过来抱住了我,耳边一个焦虑的声音轻轻呼唤我:“西夏?”这不是陈战,是谁呢?好耳熟的声音……
一股暖暖的气息缓缓沿着后心进入了我的身体,晕眩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睁开眼,一张雕塑般轮廓完美的脸正俯在我的上方,波光潋滟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惊痛。
明韶?怎么会是他?是我头晕出现幻觉了吗?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浅麦色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迹,我忍不住想笑,看来是真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侧又有人喊我,我费力的从怀里摸出那两册帐本递了过去,我听见他在翻书,然后就是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刚想问问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听见陈战的声音激动的喊了起来:“这是昌平夫人私采金矿的帐目……”
是我拿错了么?怎么会是这个?
等等,私采金矿?按照焰天国的律法,私采金矿以极刑论处……
脑子里晕沉沉的,什么也想不了。我靠在明韶的怀里,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我昏沉昏沉的睡了很久,浑身上下都在火辣辣的疼。疼得我始终睡不安稳。偶尔会从伤口传来凉丝丝的感觉,但是过不了多久这种舒服的感觉又会被疼痛所取代,仿佛永远也没有止境……
我好象什么也没有想,又好象想起了很多人。
全身都在疼,疼痛的感觉在黑暗中逃无可逃。恍惚之间,仿佛冰冷的枪口又抵住了我的额头,平静和绝望相混杂的感觉刹那间将我紧紧包裹在其中,冷汗一滴一滴的渗出了额头……
原来我竟然是这么的害怕,但是当时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害怕呢?
黑暗中隐隐传来顾新狂妄的大笑:“西夏,你投胎到个好人家吧!”
额头有冰凉的东西抵了上来,我浑身的肌肉都在这瞬间绷紧了。
额头冰凉的东西缓缓的移动,很柔软,很舒服,好象是冰水里浸过的手巾……我的心慢慢的松弛了下来,绷紧的身体随之放松。
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这是一双又大又长的眼睛,眉梢和眼角都微微向上斜挑,看人的时候,总好象带着二三分的笑意。在四目交接的刹那,这双眼睛里忧心忡忡的神情顿时化做一团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