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韶。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的醒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凑近了几分,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有点痒痒的,我下意识的想躲,浑身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费了半天劲只挤出来一个字:“痒。”这声音轻飘飘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头晕眼花看得不真切,明韶的眼睛里似乎浮起一层水雾。再看,里面却满是暖暖的笑容,和煦如春风。
知觉似乎慢慢的也在一点点恢复过来,浑身上下象一块破布一样又轻又软。我用尽了力气只挤出来两个字:“很饿。”
明韶又笑了,很温柔的说:“很饿,那怎么办呢?这里可只有粥。”
听到最后那个字,我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明韶又笑了。他举起手对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不多时,一碗热乎乎的肉粥就端了上来。明韶笑微微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喂到我嘴边。
我好象还没有让谁喂我吃过东西。
但是生存第一,饥饿到底还是压倒了矜持。微微有些为难的情绪在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刻恶狠狠的张大了嘴,几乎连勺子也吞了进去。
耳边又传来明韶的笑声。我一抬头,正触到了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沉静而温暖,象某种有质感的东西……就象夏天被太阳晒暖了的海水一样,无声无息的席卷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紧,忽然之间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二十八
这是一间极宽敞的大屋,光线十分充足。靠窗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上面磊着各种名人法帖,砚台及笔筒等物。墙上挂着两把金灿灿的弯刀,怎么看也不象是女人住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明韶象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窗外的景色十分开阔,等你起得来了,带你去看。”
我的心微微一动,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睑。
“王太医来看过了,”明韶安慰我说:“伤并不重,昏迷主要是因为失血。好好养养就没事了。记大人府上我暂时还没有派人送信去,怕他们知道了反而担心。”他伸手替我盖好了薄被,笑微微的说:“睡一会儿吧。”
我有满腹的话想要问他,但是身上软的很,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在说话。
“我们特意送补汤过来,”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好象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明韶的语气很平淡的说:“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大哥,我们是来替换你的,你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娇嗔的声音:“我们来照顾记姐姐,你先去爹书房里休息一会儿吧。”
我昏迷的时间很长吗?是明韶一直在照顾我?
“表哥,王太医也说过了,只要记姑娘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你累了好几天,还是去休息休息吧。”听到表哥两个字,忽然就想起禅山上不愉快的那一幕来,原来是她,当年的扬威将军林成武的女儿,明韶的表妹林清荭。这可是我得罪过的人啊……,她管我叫记姑娘?
老天啊,到底多少人知道西夏就是记舞潮?为了隐瞒这一点,我特意在宝福和福嫂居住的侧院里收拾出了一间卧室,伪造出西夏借住在记府侧院的假象……
“我不累,”明韶的声音里微微有了一丝不耐烦:“你们回去。”
“我们特意过来给记姑娘换药,舅母说总是由你来换药,传了出去毕竟……”还是清荭的声音,听得出里面混杂着很复杂的情绪。
明韶冷冰冰的说:“清萍见血就晕,你自己手上扎根刺都是丫鬟帮你挑。你们两个谁会换药?回去告诉娘,就说西夏刚刚苏醒,换了别人照顾我不放心。等回了中京,记大人府上我会亲自去赔罪。你们回去吧,我要给她换药了。”
我保持趴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