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完,谢砚之问元绿,我可以尝尝这种酒吗?
元绿说这是主子的东西,我们做婢子的怎敢回答。
想了想又说,但如果是王爷的话,想必主子是不会拒绝的。
谢砚之道,那有劳你替我找一个酒杯来。元绿应一声,很快拿来了。
他倒了很浅的半杯,尝了一点,果然辛辣无比,灼烧得喉管,咽喉,胃壁都在疼痛,缓很久才能接着喝第二口。
等闲人不敢轻易尝试。
以他的酒量,竟然也耐住眩晕,一口一口喝下去了。
等昀笙应酬完回来,谢砚之已经在那等很久,但昀笙知道自己也不用抱歉,因为他已经醉得七八分了,而醉了的人往往是没有时间感的,只知道一口接一口,似乎成了一种惯性。
昀笙有点无奈,把他杯子拿走,一闻不得了,还是烧刀子,看来这人确实是命都不要了。
元绿进来送醒酒汤,解释说自己阻拦过,但王爷说明日没什么安排,小酌一点也无妨,自己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醒酒汤煮上。
按主子从前酒醉的经验,是非得喝上一碗的。
想了想又忍不住惊讶,老听人说咱们王爷酒量不佳,现在看来却好得很呢,这酒连主子刚喝时都会吐,王爷却好似很镇定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到底醉没醉。
昀笙叹气,说他哪是酒量比我好,他是比我能忍,你看他颈上筋脉突起,一看就知道用了气劲压制,胃里怕是早就翻江倒海不成样子了。
又让元绿出去准备点清粥小菜,自己留在房里。
果然元绿走之后,谢砚之就开始吐,吐得昏天黑地的,昀笙也不嫌弃,帮他收拾了,这里总还有替换的衣物。
吐完之后稍微好些了,昀笙就听他嘟囔着什么,费劲听好久才听清楚,他说对不住。
昀笙又好气又好笑,说非要喝的人是你,喝完了吐的人是你,这会吐完了倒想起说对不住了,谢砚之,以前你怎么没这样好心?
我真当你心如铁石,岿然不动呢。
谢砚之没回答,昀笙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喝那么醉的人是听不懂话的,所以才敢说点心里话。
于是在他身边慢慢坐下了,悠悠开口说你确实比我能忍多了,我那时候真是吐得昏天黑地,却也不敢用气劲压制,想必你也清楚,强行运功压制第二天定会头痛欲裂,得不偿失——
但话又说回来,你倒是一直比我狠,我做不来你那些事,我的心是肉长的,说不来狠心话,也做不来绝情事。
说完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跟个醉鬼置什么气,反正他也听不懂。
只是看着他这样,气不打一出来,那些话全都脱口而出。
昀笙又叹气,起身打算给他喂点醒酒汤,喂得进去就喂,喂不进去就灌,反正横竖得弄点进去,不然明天这人醒了,头能痛得炸裂开一这种感觉昀笙自己再熟悉不过。
结果刚起身就听到谢砚之似乎在说什么,又凑过去听,听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轻轻哼歌。
幼时他俩逃课去府外面的竹林里,听到别人对歌,觉得好奇,就在那听很久,后来长大一点才知道人家是在唱歌定情。这么多年来调子早就忘了,这会听他哼才想起来,又惊讶于他居然还没忘。
昀笙忽然觉得他这样好像也挺好,难得见他这样稍微有点人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