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王对外永远是清醒着的,不卑不亢却又给人一些压迫感难以亲近,对内虽然温和,倒因为太过完美总有些无趣,醉了正好,逗逗他也无妨。
于是稍微起了一点玩心,逗他说除了这个,你还记得什么?
谢砚之摇晃几下,稳住身形,忽然叹了口气看向她。
那眼神里有酒醉的朦胧,温和的爱意,还有一些深深的愧疚,这愧疚看着有点刺痛,昀笙不太喜欢。
刚要开口,听到他轻声说,还记得咱们幼时逃课,回来被罚,背的是诗集。余下的忘了许多,唯独记得有一句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昀笙从宴会场下来时,已是深夜。她跟着父亲长大,从小便知人心,善人事,怎会不知这些人心思?她在宴席间进退有度,左右逢源,听了无数或恭维或真诚的夸赞,一场宴会下来宾主尽欢。
而送走那些前辈之后,酒过三巡,她又被同辈好友们簇拥着在观云楼喝到月上中天。
饶是这样,在一众好友皆酒酣耳热时,昀笙依然留着几分清醒。
今日跟昀笙出来的是元绿,她在码头备好船等了许久,眼看筵席已散,众人先后或乘车或乘船离去,却半晌等不来昀笙。
元绿只好回到观云楼去寻人,却被守在门口的管事云来叫住。
“主子方才说去吹吹风醒醒酒,让姑娘先回,她稍晚些自己回去。”
见元绿还想说什么,云来连忙接着道:
“元绿姑娘放宽心,主子牵了楼里的马走的,我见主子醉意不深,应是无碍。”
元绿拧了眉,不知自家主子又起了什么雅兴,这深更半夜的,惹人担心。
不过昀笙的酒量她是知晓的,沿着河道确实有条山路可以直通谢府别院后院,这还是昀笙之前发现的。
元绿无法,只好告别了管事,独自乘船回去了。
倒是管事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有些奇怪地嘟囔了两句:
“诶……别院分明在北边,可是主子好似出门便右转过桥去了,怎的是往西南边走?”
嘟囔完又摇摇头,想着主子兴许只是胡乱溜达,醒完酒就回去了。
云来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便没再多想。
另一边,出了观云楼的昀笙确是一路向西南而行。
夜已深,万籁俱寂。
昀笙脚步无声,顺着边缘廊道一路到了弟子住宿的厢房,在某间房门前站定。
屋里没有亮灯,这个时辰里面的人应是睡了。
昀笙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像是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并非没有醉意,只是表现与平时无异,别人看不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