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罗能够感觉到,那小小的食肆之中,诸多亡魂早就已经没有多少神智,他们浑浑噩噩的吞噬食物,补全自身的残缺,身上分出一缕阴气,融入食肆上方的长幡之中,激起长幡轻轻晃动,随着一缕落下的清光,将亡魂的身形溶解开来,化作点点清光,融入到地脉之中。
而后,清光倒卷,回到宝幡之上,化作一道虚幻的名字。
这一幕,在外界看来,就是亡魂身上被摄取一缕阴气,而后长幡之上垂下清光,将其彻底消融,融入宝幡之中。
“想不到此方天地竟然还有人开设阴食肆。”
弥罗远远望着,原本阴食肆指代的是为孤魂野鬼施食的一个特殊场地。
但此方太虚幻境濒临崩溃,阴气浓郁,地府消失,诸多亡魂若是无人供奉、超度,只能在天地之间飘荡,受风雨销蚀,不是自然消散,便是吞噬精气,化作厉鬼。
因此,这处阴食肆此刻便成了一处超度亡魂之地。
‘不过这样高悬宝幡,吸纳阴气,亡魂于清光中消融的场景,让外人看到了,恐怕会误会。’
弥罗向着,看向另一边,就见到一男一女两位青年站立不远处,见到一个个亡魂在清光之中消散,都露出些许气愤的神色。
片刻后,面容秀美的女子再也看不下去,拔出手中宝剑,对着身边的男子道:“石头,我忍不了了,今天我一定要砍了这鬼地方!”
石中玉急忙将女子拉住,同时一指虚空,一枚玉符带着二人迅速离开,弥罗心念一动,一尊夜游神飞出,跟着那玉符遁光离去。
那玉符一落地,李亦琦就是挣脱石中玉的束缚,拿起手中的宝剑,对着四处乱砍了几下,才气愤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亦琦,不要冲动,此地距离峨眉并不远,太乙上人既然没有动手,那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石中玉开口解释,但李亦琦却不听,愤恨道:“怎么不是他?明明峨眉山的几位前辈说此地将有灾魔现身,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一点踪迹,也就这家伙最是怪异,大晚上的出来摆摊,收拢亡魂阴气,灾魔不是他是谁?”
听到这里,石中玉忍不住道:“亦琦,我们白天已经见过那老板,他气息纯正并非妖邪!再说了,他开的是食肆,吃饭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作为食肆老板收取阴气,又有什么问题?而且我觉得那老板开设的可能是阴食肆。”
“阴食肆?”
李亦琦重复了一句,而后皱眉道:“这不可能,如果是阴食肆的话,周围孤魂野鬼早就疯狂往这里汇聚,并且我没有记错的话阴食肆是向亡魂施食,能够补充亡魂的形体才对,同刚才的景象不一样啊!而且,你没有看到没消失一个亡魂,那长幡之上就多一个名字吗?”
说到最后,李亦琦不由抬高声音,石中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另一边,弥罗也是走入阴食肆中,看着内里忙碌的老板,笑道:“老板心有慈悲,又何必戏弄小辈?”
老板是一位身材干瘦,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听到弥罗的话语也不回头,只是一边继续做着阴食,一边开口:“我可没有戏弄,只是他们误会了而已。”
“误会?若非老板你故意以宝幡遮掩,也不至于让他们误会啊!”
弥罗看着上方的宝幡,若是这东西放在地上,不至于让清光罩住亡魂,让外人看不到亡魂回归地脉的景象,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却不想那老者笑了笑,道:“我开店做买卖,他们花钱吃饭。公平交易,有什么可遮掩的?至于这幡,我原本也是插在地上的,只是后来自个儿跑到了上面去,我也没办法啊。”
说着,男子继续不在理会弥罗,听到这话,弥罗也是有些诧异,他继续打量四周。
在弥罗的眼中,此地被一层薄薄的清光笼罩,那是老板超度一个又一个亡魂积累的阴德,隐约之中又有丝丝缕缕的福德汇聚在他的身边,最奇妙的是在老板的脑后有着一轮宛如满月的宝光浮现。
那是老板自家的道路,同四周亡魂的感激结合,孕育出的宝光。
因此,弥罗并没有反驳老板先前所言,他开店做买卖,亡魂花钱吃饭的说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亡魂之间确实是一场交易,亡魂帮助他践行道路,他超度亡魂进入地脉。
至于那些升腾而起的阴气,不过是食肆上的交易,实际上对于食肆老板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突然,弥罗有些好奇眼前的老板修行之道到底是什么。
他的举动让弥罗回忆起在上一个太虚幻境之中,他掌握一方乾坤的时候,看到的一幕。
当时,一位七八岁的乞丐因为妹妹病重,强忍着畏惧和害怕,前去医馆寻找医师,当时的医师沉默许久,问他可带了诊金。
乞丐在身上四处翻找,只找出三枚铜板,医师收过之后,便带着药箱去救人。
有趣的是,这位医师在简单判断后,问了乞丐一句非常有趣的话。
“你是乞丐,为何不向我乞讨?”
当时乞丐不清楚医师的想法,只以为对方在戏耍自己,但他担心妹妹,急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并且磕磕巴巴的说着学来的吉祥话。
医师看着乞丐,缓缓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三文铜钱是诊金,这十两银子是你乞来的,不算坏了规矩。”
说完,就是带着乞丐回去用十两银子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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