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徐燕时早就转了,老庆捞出手机以前,十分钟之前转的,徐燕时这方面比大多男生都自觉。
“家里出事了?”徐燕时问。
老庆:“不算,就是我妈最近老毛病又犯了,城里乡下来来回回跑,结果在车站把腿给摔折了,现在又住院了,我就想在城里给他俩买套房子,省得以后这么来回跑。前两天看好了一套,首付是够了,明年争取把装修费挣到吧。”
听到这,徐燕时忽而抬眉看他:“你真不打算回北京找份工作?”
“正要跟你说这事,你猜我这次在北京的比赛上碰见谁了?”
徐燕时叼着根烟,等下文。
“卢骏良,这兔崽子也参加比赛来着。妈的,差点跟他干起来,”
徐燕时咬着烟笑了下,慢悠悠低头吸燃,“他又说什么傻逼话了。”
徐燕时很少骂脏话,偶尔也会蹦出一两句,那冷淡的声音听起来也挺有味道,也就这清清冷冷的劲儿,才会让向园觉得他干净得一尘不染。
老庆哼唧,“我压根没听他在那哔哔什么,在他喝的水里,吐了口痰就走了。不过,我也决定了,还是回北京,其实上次辞职,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厌烦了城市里那种快节奏的生活,就想着回来陪陪你。但想想,人还是得往前走,我不结婚,至少得把我父母安顿好了。再回去打拼几年吧,这次得赚够了本再回来,我还得弄死卢骏良那丫的。让他在北京逍遥两年,都他妈拿自己当根蒜了,也不想想当年怎么求爷爷告奶奶地让咱们别削他。”
“我准备辞职了,去上海。”徐燕时漫不经心地把烟拧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老庆彻底愣住。
夜色黑沉,科技馆灯光温柔,树风在道路两旁轻轻刮蹭着。
加完油,那白色线条流畅的高尔夫开着前头两扇车门,两人一人一边坐着,徐燕时一只脚踩在车门外,老庆则两只脚全在外面抽着烟。
“你怎么忽然决定的?”
徐燕时抱着胳膊,人靠着座椅,声音坦然:“不算突然,其实之前陈珊那边钱还完,就打算近两年要回北京了,前阵子跟老鬼也说过,只不过恰好上海那边有机会,就答应了。”
老鬼!
电石火光间,老庆一拍脑门想起来,咬着烟,也不顾烟灰扑簌簌往下落,掏出手机跟他说:“老鬼看病的钱,当时还差十万来着,我正好手头有,就借他了,我这次去北京看他。他把钱都还我了,连带着你那份,他现在在治疗期,不太方便手机,就全部转到我账号了,让我回来转给你,也不是小数目,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当面转比较好。八万,你看下。”
“叮咚”,躺在扶手箱里手机一响。
徐燕时只低头扫了眼,“他哪来的钱?”
“老鬼把房子卖了,”老庆叹气,“背着那房子也是一身债,这边看病再搭上一身债,他压力也挺大,他妹妹不肯卖车,他爸妈都给她跪下了,那小妮子也不肯卖!老鬼只能把房子卖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畜生妹妹!不过你也别担心,陆茜来找过他了,老鬼应该是放下了,现在是专心治病呢。”
“那就行,把身体养好了,什么都不晚,”徐燕时点点头,“北京那边比赛怎么样?”
“反正我是按照你做得ppt讲得,竞争挺激烈,卢骏良那组确实做的不错,但是应该能拿奖。”
三天后,真拿奖了。名单下来,虽然不是头奖,也是二等,也有十五万。老庆朋友圈敲锣打鼓地转发,向园刷到,不过那会儿她无意间得知老庆最近手头紧,徐燕时托陈书找相熟的房产中介,被她听见了,本来以为是他自己想在西安买房,后来才知道是老庆。
她跟徐燕时一商量,决定把这钱给老庆,徐燕时是一打开就没打算要,向园现在是不好意思要了,这比赛都是徐燕时和老庆再张罗,她几乎没怎么参与,除了参与过几次策划,真要跟人平分,她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于是主动跟徐燕时说,不要这钱了。
老庆很感动,最后还是划了五万给向园,“老徐那份我收下了,以后找机会连本带利还给他,但是你这份肯定得给你,哥虽然丑,但哥从来不跟女人借钱。”
见老庆这么有骨气,向园也不再矫情,收下钱,在群里夸了一句:“老庆好an哦!”
两人在会议室,徐燕时看见,嗤笑了下,没回。
向园顺顺当当把钱还了信用卡,还留下两万多,她决定给徐燕时买套西装,过几天就是新产品的新闻发布会了,他应该没怎么穿过正经的西装。会很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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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的心,一一摊给她看,告诉他过去的那些成长经历,甚至,那些所有不曾跟人提起过的自尊,全都一一放在她面前,让她抉择。
寒风在黑夜中狂舞,雪花在空中复又打起旋,密密匝匝落下,闪着温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