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赶紧收敛对赵琛的鄙视之情,满脸堆笑:“师兄讲得真清楚。”二成马屁,八成真心。廖成的讲述条理清晰简洁明了,是我喜欢的风格。
他看着我,渐渐地,眉目染上浅浅笑意。唉,也是寻常五官,为何组合在一起就能这般好看?我悄悄嫉妒。
怪不得刘雅每晚总念叨这位师兄。
人人都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可惜红颜易老美丽易逝,比如帅哥廖成十分钟后就消失于我的视野——回泌尿外科去了呗。
回到寝室,终于记得翻出科室轮转签到表。我对着日历比划,发现自己只需要再值一次夜班。用“只”字与用“还”字的意义差别甚大。前者说明我在急诊科混得风生水起乐不思蜀结果恍然发现时间飞逝我竟只能再待几天就得出科了。后者麽,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我累赘多嘴了。
“哇,阿涵,我们接下来居然轮妇产科!”我惊呼。
“对啊。”姚涵正啃着苹果,含糊应了一声,同时对我的强烈反应表示不解。
我幽幽叹息:“你难道不觉得,有成堆女人在的地方很讨厌?”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堆女人,一堆整日与另外更大堆的女人们的身心健康打交道的女人。
她很诚实地摇头。
我沉默三秒,冲她露出六颗牙的标准笑容:“……你的心态非常好……”
大家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一天之中,寝室也只有这会儿才最有人气。彼此分享各自科室里发生的趣事,也会发发牢骚诉诉苦,然后洗澡睡觉。
好像每天都差不多如此。
生活在不知觉间形成一种固定模式。跳出原先的圈,跳进另一个圈。围城外是更大的围城,区别在于你对留在哪一座城里比较心甘情愿。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只好不停地跳进跳出,试图找一座能让自己死心塌地赖着不肯走的城。
保持微笑姿势旁观她们的热闹许久,我决定还不如睡觉来得痛快。刚爬上床,就听见刘雅喊了一声“小扬”。
“啥事?”我探出脑袋。
“你今天见到师兄了?”
哪位?我眨眨眼。大概看出我的茫然,她笑起来,补充一句:“廖成啊。”
“啊,他来会诊,就见到了呗。怎么了?”
“没什么。”她停顿了一会,当我以为没有下文时又继续开口,“师兄说他原先以为你对人冷淡不好相处,今天发现你只是比较迷糊而已,呵呵。”
这个评价莫名其妙且出乎意料。我干笑两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正确选择。
“他对你印象挺好的。”
我忍不住45度无语望天花板。让我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好呢,女人?我翻个白眼,没好气回答:“我对他没印象。”
“哎呀,你居然不觉得他帅?”
在我看来,刘雅的表情参杂有三分诧异、五分高兴、却还有两分不快。难道我不认同她眼中的帅哥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表现?我挠头:“没说他长得不好看啊。只是我比较喜欢远观帅哥,近距离就免了。”接着,不等她再说话,嚷嚷着“睡觉、睡觉”,拉过被子蒙住头,隔绝一切噪音。
唉,女人啊,男人啊,有人的地方都不太平。
还是睡觉最舒坦。
再见,再相见
赵琛说话算话,挑了个合适的日期,约定请我吃饭。正当我准备好好表扬一下他的人品时,却得知他不光请了我,还请了好几个他的同事。
“那我不去了。”我噘嘴,“我又不认识你的同事们,很尴尬的。”
“不行,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他驳回我的拒绝,“聊几句就熟了啊。你交朋友的时候有哪个不是从陌生人开始的?”好说歹说,非要我一起去,连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都搬出来,用以证明“人应该有适当的社交活动以满足自身需要,而这次聚餐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非去不可”这个论断。
“你简直比唐僧还罗嗦!”我被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我去还不成吗?”
他得意地笑,眼角皱纹又挤成一堆。果然是没有形象的人。
等我到了饭店才发现赴约吃饭的除我之外全是男人。四个男人,其中有三个我不认识。我有一种想劈死赵琛的冲动。
深呼吸,冷静理智如我,要注意时刻保持淑女形象。听赵琛笑眯眯介绍,名字来不及记,只知道这个是普外的,那个是脑外的,还有一个骨科的。
物以类聚,这都是一群外科动刀子的人。
“这个是我学生谢扬。”他笑得更加灿烂,“很不错一同学,帮了我很多忙的。以后去了你们科实习记得多照顾一下啊。”说完还不作罢,右拍普外的肩,左拍骨科的肩,又朝脑外的笑,非要他们有所表态才行。
我连礼貌的微笑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