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又装什么恭顺!
刘弗陵盯着兮君,眼睛也眯了起来,心思倒也简单——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帝后二人就这么一立一跪,僵持了许久。
金赏与金建都在皇帝的身边,见刘弗陵久久不语,两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金建悄悄地伸手,拉了拉刘弗陵的衣袖,等皇帝看了过来,他轻轻摇头,眼中带着无奈。
——这又是何必呢?
刘弗陵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唇,终究拂袖转身,直接回了内卧,金赏与金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金赏赞了一声:“谨谢行礼。”
兮君起身,虽然已经放慢了动作,却还是禁不住一阵眩晕,眼前更是一黑。幸好,倚华等人早就预备着这事,几名长御根本没有起身,直接伸手或扶、或托,让兮君倚靠着站了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中宫……”见兮君的神色缓了过来,金赏才迟疑地唤了一声。
兮君抬头看向金赏,片刻之后,又移开目光,看向堂中跪着少女,随即便眯了眼。
——与殿外的后宫不同,这个少女一身绿衣,显然是禁中侍使的官婢。
——这种官婢称宫人,是不得出禁门的。
——而且,这个宫人明显只有十一二岁……
兮君的脸色格外难看——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刘弗陵今日做了什么呢?
——那么几位是掖庭的贵人,如今又是侍使的宫人……
“姨父……”兮君看向金赏,眼中有不容错失的责备。
——宣室殿中不会有宫人。
——侍中给使的都是官奴婢,因为侍中不能使宦人。
——这个宫人的来历……
——可是……这是违背律令的……
——这个宫人的结局……
金赏的脸色白了白,无言以对。金建上前一步,对着兮君长跪叩:“此非阿兄本意……”
——那个宫人无所谓,但是,若是认真深究此事,金赏同样脱不了干系。
兮君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越过两人,走进天子的内卧。
——堂上这名宫人自然有人去处理。
天子内卧仍旧是原来的样子,窗牖紧闭,帷幕低垂,一重又一重地遮挡着所有阳光,越往里走,薰香与药味交织的味道就越明显,让人的心情不由地就压抑起来。
兮君曾经建议过刘弗陵让内卧通透一点,当时,刘弗陵也同意了,照做了,但是,第二天,一切如旧……
帝寝的宦者后来告诉皇后——深夜,皇帝惊醒,要求他们重新放下帷帘……
——当今的大汉天子没有安全的感觉!
兮君想明白之后,就不再劝说了。
……
“皇后今日迟矣。”
刚穿过最后一道帷帘,才走到屏风边,兮君就听到刘弗陵那个清冷的声音。
兮君在屏风旁停下,低着头,恭顺地解释:“掖庭奏事。”
刘弗陵坐在床上,轻轻地哦了一声:“是……赏云掖庭令往中宫去。”
兮君没有应声,静静地立在屏风旁。
——为什么她的心情会那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