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门前。
所有人都好似看到,一口黝黑黝黑的大锅从天而降,严丝合缝的重重扣在了王儁的头上。
结党营私!
燕王府世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无声胜似有声。
这个时候皇太孙还在惩戒凤阳知府丘凤珍,你王儁就要给人家弄到瀛洲去做那封疆大吏。
这可不就是在为对方腾挪位置,还顺带着让对方坐上帝国核心官员的行列?
这不是结党营私还能是什么!
朱高炽仅仅是两番话,就已经怼的王儁开不了口,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往日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燕王府世子,竟然会有如此犀利的言论。
自己一个朝会的功夫就成了打压异己、结党营私的大奸臣了?
门洞下,朱元璋几乎是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眼前这个憨厚纯良的皇孙,竟然看到了几分那个混小子的样子。
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朝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对刚刚有着一番犀利言论的朱高炽,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位即是宗室,又是将来的燕王继承人,更与皇太孙有着深厚的情谊。
将来的朝堂之上,这位恐怕将会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了。
最近一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的吏部尚书翟善,终于是从班列里走了出来。
他到了王儁的身边,却拉开了一点距离。
翟善回头看向朱高炽,笑道:“署正于王尚书推举二人有不同意见,不知署正心中可有举荐之人,堪任瀛洲四道三司主官?”
王儁的眉角跳动了一下。
他望着明显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翟善,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担忧。
这老倌儿是要搞事啊!
果然,朱高炽这时候已经接过话:“翟尚书抬爱,您是大明朝的天官,执掌吏部,于天下百官自然是最了解的。若论瀛洲四道三司主官选任之人,恐怕翟尚书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
王儁快要晕过去了。
这小子夸赞翟善的时候,还不忘又嘲讽自己一遍。
朱高炽目光滴溜溜的转了转,这时候谁要是有怨言,那就是不打自招,自己找上门的。
翟善笑了笑。
这位宗室世子,不光逻辑严密,言语犀利,为人处世也点滴到位。
他开口道:“举朝官员数万,大多都是能臣干吏,忠良之臣。只是瀛洲四道三司主官选任,却要慎重。毕竟乃新政之地,便是如今瀛洲原有百姓日益稀少,却仍要防备动乱滋生。
如此,便要朝廷派遣重臣前往。
而瀛洲四道亦属战后之地,地方上民生凋零,百废俱兴,尚需重新建设。如此,更要精通此间事务之人。
瀛洲四道远离中原,渡海而去。钱粮耗损巨大,又有朝廷所有几处金银矿藏,出入数额巨大。朝廷亦要有精通此处之人,前往坐镇,为朝廷稳定税赋岁入。”
吏部尚书一番长篇大论,却偏偏就是不说自己认为谁更适合去瀛洲四道。
可他不点名,却又已经将这个名单给缩小到了足够小的一个范围内。
朱高炽在众目睽睽之下,眉头皱紧,陷入到一阵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