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端着热水和帕子进门来,杨纯将帕子在热水里过了过然后拧干,用帕子服侍太子擦过脸后,才遂太子所愿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面圣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杨纯不解。
太子偏头看了看他,正张嘴欲言,又看了看左右,闭上了嘴巴。
杨纯挥手让左右退下,书房中伺候的人皆听命离去。
若是让外人来看到,堂堂太子亲随,竟由得一个无阶无品的酒楼老板来做主,真是要让人惊掉下巴。
但太子和东宫众人却一副对此事习以为常的态度,待左右退去后,太子命人关上房门,才向杨纯说起:“方才陛下问我,是不是也疑心是他害死了穆元帅。”
杨纯闻言顿了顿,抬头看向太子问道:“你没说傻话吧?”
太子忙摆手:“我哪有那个胆子!”
听到他没犯傻,杨纯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听太子叹息道:“入秋从羽离京之时,也向孤言明对元帅之死心存疑惑,那时孤曾向他许诺,若哪一日孤不怕死了,就去帮他问问陛下。现在看来若要依赖孤的胆量,从羽只怕一生都难解其惑。”
从羽便是裴翊的字。裴翊与太子自少年时便相识,倒也称得上一句好友,只是现在两人一人为君一人为臣,见面也是君臣忠义那一套,略显客套,更叫太子怀念两人少年时的那份情谊。
是以那日两人谈话之时,太子才会一时忘情,向裴翊许下这番承诺。
杨纯无奈扶额,心道你都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在外面乱许了什么承诺。
闻言杨纯继续追问:“你真没做傻事吧?”
太子笃定地向他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杨纯坐直身子松了口气。想起手下传来的消息,杨纯向太子说道:“元帅骸骨回京,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太子点头叹息道:“以陛下的性子,恐怕朝堂之上朝臣们又要受不少的磋磨,只愿这场风波不要再波及百姓,大郑的百姓这些年已经过得够苦的了。”
说完见杨纯直直盯着自己,太子奇怪道:“怎么了?孤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杨纯摇了摇头,弯起唇角向太子道:“若能得殿下为君主,是大郑百姓的福气。”
太子闻言一愣,良久方开口说道:“这还是……你头一回夸我。”
书房的氛围顿时因他这句话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中。
太子抬眸看见杨纯发冠上的发簪有些歪斜,白玉做的簪子斜插在乌黑的发髻中,像极了杨纯身后挂的那副自己所作的水墨山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