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老板,谢谢你,耽误你了。”黎云见男人没其他线索了,起身告辞。
男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不等黎云转身,就愁眉苦脸地叹气,显然也很担心接下来的检查和环境整治。
黎云出了店铺,就将事情和易心说了。
两人一同看着灰扑扑的地砖马路。
“我没看出东西来。”易心斩钉截铁地说道,仍旧坚持自己的判断。
“我其实也没感觉到任何东西。”黎云无奈。
就是男人给他转述当夜情况时,黎云都没发现任何蹊跷。可能真是喝多了,男人当时的记忆有些模糊错乱,只剩下了惊疑不定的心情。
黎云说道:“得去找宋老板问问看。”
易心有些嫌麻烦,想着那赌约,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黎云又跑回烤串店问了宋老板被送去了哪家医院。
宋老板被送去的医院是河对岸的瑶城第二医院,就在瑶城科技大学旁边,和瑶城中心医院一样,是家没什么特点的三甲医院。
黎云问了路,带着易心进小区,穿过几排居民楼,通过了一道旋转门,出去没两步就能看到一座小桥。
沿着河堤栏杆,能看到不少垂钓的人。桥上也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一个个拿着鱼竿,靠着栏杆,专注地俯视下头河面。
过了河,就是瑶城科技大学的校区。校区被栏杆圈起来。同和对岸一样,这边的河堤边上也有不少垂钓的人。
黎云找个钓鱼的大爷问路,被指了方向。沿着河堤走了一段,才见到了位置隐蔽的一条小路。
易心一路看着那些悠闲发呆的垂钓人,烦躁的心情好像也减轻了几分。
黎云不太清楚她到底在看什么。以易心的身高,顶多看看那些人的背影和伸出去的长钓竿,再就是看到对面差不多的垂钓人。要看到河面是有些不容易的。
“这边出去,过个红绿灯就到了。”黎云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
易心“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跟在黎云后头。
二院建在十字路口。对行人来说,从小区里穿行,过条河就到。对车辆来说,绕过小区,走车辆通行的桥梁更为方便。
黎云和易心到二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呼啸而来的急救车。车灯还亮着呢,车子停在了急症室门口,呼啦啦跳下来几人,开车门,将担架床拖下来,又扶着担架床快速往里跑。里头也有人跑出来,大声招呼着,将人接进了手术室。
人声鼎沸的火热气氛扑面而来,和那河堤边悠闲的钓鱼氛围截然不同。
等急救的病患离开,火热的气氛瞬时冷了下来,变得无比压抑、沉重。
黎云在中心医院守了几天,对医院的这种氛围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找导诊台问了住院部的位置,反身寻找易心,就看到易心孤零零地站在大厅内,和周围的病人、家属格格不入。像是有无形的屏障,阻隔在易心和那些活人之间。
黎云走了过去,轻声道:“我问好了。宋老板应该在急诊病房。就在前面转弯。”
“哦。走吧。”易心随口道。
黎云在前领路,进了急诊病房后,一床床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宋老板。
宋老板面色苍白,没有当日和黎云闲聊时的随意悠然,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出一种愁苦。他床边没有家属陪伴,他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老板。”黎云叫了一声。
宋老板努力转动眼珠,看到黎云,诧异地问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看到新闻,就过来了。你没事吧?”黎云站到了床头,低头让宋老板能轻松看到自己。
宋老板连连叹气,“能怎么样啊?就是刚开了刀,装了钢板。医生让我在床上好好躺躺。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出院了也不能起来。总要躺几个月。还要拆线、拆钢板……唉……过会儿止痛药过去了,还得疼呢。”
“你一个人?”黎云关心了一句。
“我老婆早上刚走。昨天半夜被送来的,她刚有机会回去收拾点东西。家里还得安排呢。店也暂时关掉了。听说区里面要搞大扫除……”宋老板喋喋不休,皱着眉头,拉长了一张脸,不断说着自己的担忧。
黎云劝了几句,将话题拉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上。
“……我刚去过店那边。我听隔壁烤串的老板说,你摔得那一下,不太一般。”
宋老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后腰的肌肉轻轻抽搐,不同于手术的伤口疼痛,或是骨折的疼痛,他现在隐约觉得有两排锋利的牙齿咬在了他的后腰上,尖利的牙刺穿皮肉,钉在骨头上,几乎要将骨头钻出洞来。
这样鲜明的感受传到了黎云的意识中,比起烤串老板看到的模糊影像要清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