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问刘健他们不行,他们很可能会挑刺,那就直接去问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鏊。
好歹王鏊也是儿子的先生,论派系也不完全属于传统派系,还是张周的座师,朕还是很看好的。
王鏊走出来道:“诗句朴实无华,却呈现出作诗之人内心的虔诚与坚韧不拔,诗堪比盛唐名作,臣自愧不如。”
“哇……”
现场瞬间有些议论纷纷。
都觉得王鏊有点“言过其实”,好归好,你自愧不如就自愧不如,非要加上个“堪比盛唐名作”,啥意思?太子背唐诗三百首背出门道了,还自己写了三首,以后给天下读书人当典范呢?
但王鏊话说得也婉转。
我只佩服作诗之人,不是说我佩服太子。
那熊孩子啥样,大臣们或不知,但陛下您应该知晓,就算陛下您也不知,我这个当先生的难道不知道?
一首诗是太子写的我都不信呢。
上来就三首?
朱祐樘道:“朕心中其实怀疑,太子是从何处得来的经历,能写出如此的诗作?不过料想他一直受王学士等人的栽培和指点,学问上一直有精进,朕也是看在眼里的。东宫讲官功不可没……对了,还有秉宽……”
来了。
在场大臣心想,皇帝兜兜转转说了半天,还是回到了他所热衷的“秉宽牛逼”的话题上来。
“之前秉宽乃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但在他调南京为兵部尚书之后,翰林院的差事便未曾归还于他,朕的意思,是擢升他为翰林学士,掌南京翰林院事。”
朱祐樘也是毫不客气。
给张周加官进爵的时候,朱祐樘就好像个慷慨的小贩,别人珍视的功名官职,他说送就送,而且还经常买一送二。
刘健走出来问道:“陛下,太子作诗之事,不知跟莱国公有何关联?”
朱祐樘道:“或并无关联。但太子这一路的成长,朕是看在眼里的……且太子在南京文会上,以心学与其他学派之人争锋,深得士子的推崇,他还提出要拜秉宽为师,从此去发扬秉宽的心学。朕已将准允的旨意,传回南京。”
朕的儿子要拜好友当先生,朕是巴望不得。
之前就一直让秉宽给太子授课,现在算是正式拜师,拜完师还能让儿子在文坛奠定名声……这么好的事,朕简直是白赚啊。
李东阳道:“有关理学心学之争,涉及到传统及新兴观念之异见,若太子贸然推崇于一方,恐于士子教化无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便就让太子拜张秉宽当先生,那我们这群人算什么?
严格来说,东宫这群大佬,都算是太子之师,结果太子现在只承认是张周一个人的学生?
我们之前的授课,不白折腾了?
朱祐樘显得不耐烦道:“所谓心学理学之争,朕并不想横加干涉,此也并不涉及到大明科举取仕。如果只因为太子推崇于心学,朕就要阻止,便等于是告诉世人,朝廷有规范正统之意。反倒是让太子自行去选择,朕觉得更有利于教化。”
在场大臣听了,尤其是那些坚定的理学老学究听了,心里都来气。
这是什么歪理?
让太子去当张周的弟子,去推崇心学,居然是为了平衡两边的关系?这叫偏袒好不好?
太子都加入心学一边,让理学还怎么发展?
朱祐樘道:“昨夜,有几份非议秉宽的奏疏,有涉及到秉宽携太子出京之事,朕要告诉你们的……秉宽对于太子南下之事,提前并不知情。”
这话是实话。
但在大臣听来,就是在包庇张周。
说什么不知情,那太子怎会那么巧同时往南京去了?还一起在南京参加什么文会?这不明摆着,一切都是张周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