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晏决终于停下脚步时,虞瑶却看到,眼前是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莲花池。
深蓝由天际向池中蔓延,水天俨然一色,而在水中游弋的荧光小鱼,仿佛能沿着池水飞向夜幕。
晏决正背身伫在池岸边,发尾与袍袖皆在风中鼓动。
这道身影在日光下原是清浅月白,此刻披着夜色,却显得分外凝重。
虞瑶轻手轻脚绕到他的身侧,与他并肩站着。
诚然,男人毕竟高她一个头,尽管她站在他身旁,肩膀也还是比他的矮下一截。
池岸湿滑,当她努力踮脚,想要把自己拔得与他一般高的时候,脚下却险些一崴。
她踉跄着向池水倾倒之前,胳膊已被牢牢抓住。
因着身姿倾斜,马尾便垂在虞瑶颊侧,使她看不到晏决此时的表情。
不过,她能感到他手中力道的坚定。
虞瑶趁机站稳身形,理了理发丝,这才转过视线,看向他牵住自己的那只手。
上面还系着她用来为他止血的旧发带。
池岸晚风习习,将发带朝她吹拂,还捎来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和他身上一股说不的冷香。
意识到自己在关注些旁枝末节,虞瑶稍稍定了定神,待他松开手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保持着某种奇怪的默契,直到晏决试图将手抽离时,虞瑶才加重了手上力道,微微朝他歪过头,问,“当着宗中长辈的面,你就那么仓促离席,多不给他们面子啊。”
“……我知错。”男人听着,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虞瑶忍不住从鼻子里笑了他一声,而后放开他的手腕,又侧过身,弯腰打量他被发带系住的指尖,“疼吗?”
“不疼。”晏决垂着手指,语气和缓,不像是在说谎。
虞瑶抬起他的手,虽然知晓那对他只是小伤,却还是放心不下。
缠在他指尖的褪色发带有血渗,洇一朵梅花般的痕迹。
碎瓷片本就锋利,他又是徒手将瓷质茶杯捏碎,伤口恐怕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