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安置在当地大户的家里,略略安置,十三就要上堤察看,拗不过我,只好将我带上。
因为是保护自己的家园,又有父母官跟着同甘共苦,所以当地的青壮年修堤的劲头倒是很足。十三的差使是赈灾、安抚,见堤上井井有条,便来到收容灾民的地方,到处人满为患,都是些老弱妇孺,挨挨挤挤的,几乎没有插足的地方。生平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灾区,身处其中与电视上看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十三的衣角。十三没有回头,却紧紧地将我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回到住处,我替十三和自己解下湿重的蓑衣,找到厨房做了姜汤,浓浓地倒了一壶回到书房,十三依旧沉思不语,接过我递的姜汤,无意识地接过就喝了一大口,立刻就&ldo;噗&rdo;地一下通通喷了出来,吐着舌头大叫:&ldo;这是什么茶?吟儿,你害我啊?&rdo;我笑不可抑:&ldo;奴婢还没来得及说,爷已经大口喝了,也不知道爷想什么这么入神,倒怪奴婢害爷!真是倒打一耙!&rdo;边说边替他收拾干净,又将碗递给他:&ldo;爷可留神了,这是刚煮好的姜汤。才刚在雨里淋了,又吹了风,喝点姜汤驱驱寒气。不然病了,误了差使可是奴婢的罪过呢!&rdo;
十三大口喝完姜汤,说:&ldo;吟儿,你也该喝一碗才是,你身子弱,又怕冷,别闹病了!&rdo;说着,倒了一碗给我,看我苦着脸小口小口喝,他笑笑,转而沉吟不语,拿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写了好几个&ldo;疫&rdo;,想来是为了防止出现传染病疫情伤神。看他如此劳神,我不由将抗击非典学的那些鸡毛蒜皮的防疫措施都想起来了。选一些清代可用的法子讲给他听,他听得很仔细,渐渐露出惊异的神情。我说得口干舌燥,总算讲完了,他叫来当地县令,要他即刻令人用醋蒸熏灾民聚集之处,并在地上、墙角等易积水处洒上生石灰,然后派专人每餐放粮后用碱水将餐具透透地煮过,餐前还按人数分发醋腌的大蒜瓣。十三自行文向临近未遭灾的州县调配一些治疗时疫的药物。
他们说得热闹,我正想趁十三不备之际将姜汤悄悄处理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说完了。那县令一走,他就毫不犹豫地将我一把抓过坐在他腿上,不容置疑地拿过那碗姜汤放在我嘴边。看我苦着脸一口一口喝完,他才笑着拍拍我的脸,笑说:&ldo;这才乖!&rdo;我被辣得直吸气,除了怒视他得意洋洋的笑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十三眯着眼好笑地看着我的狼狈相,渐渐地,笑容消散了,脸上是我没有见过的专注。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尴尬,我正要起身走开,却被十三扳住肩膀搂在怀中,嘴唇也不由分说地被十三吻住了。
跟十三相识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他最多亲亲我的脸颊,看我不自在就不再继续,我也渐渐以为今天这一步在十三和我的交往中还很遥远,远得似乎还不用去想,可今天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我整个人呆在那里,刹那间,脑中好似闪过无数不知名的火花,又好似一片空白。世界变得模糊而眩晕,我不由将双手缓缓攀住十三的肩膀,生涩地回应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几乎不能呼吸了。
不知多久,十三将嘴唇滑向我耳际,轻声叫道:&ldo;吟儿。&rdo;
&ldo;嗯?&rdo;我安静地伏在他胸前,低声回答。初时的忐忑过后,心中反而一片宁静。
&ldo;吟儿。&rdo;又是同样的一声。我抬头望向他:&ldo;什么?&rdo;
他无声地咧开嘴笑笑:&ldo;没事,我只是想叫叫你而已。&rdo;伸手将我的脸重新埋在他怀中,轻轻地在我耳边说:&ldo;吟儿,你知道吗?我心里常常这般叫你。&rdo;
我眼中一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好似听他一声声低唤:&ldo;吟儿,吟儿……&rdo;感叹着命运的神奇不可测――我,叶蓝的初吻竟然是三百年前的历史名人!像所有没有恋爱过的女孩子一样,以前也幻想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高大帅气、温柔体贴的男子。没想到今天真的有这么一个来了,不过这段恋情却交错了三百多年!或许我和十三是三生有缘吧,不然又岂会万水千山,穿越时空地走一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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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梦好命苦,好容易出院了,回去上班才发现自己手上原来在做的案子被接着做的同事搞得面目全非。谁叫他们是后妈呢?只好重新补救,搞得焦头烂额,好久没有更新了,自己也有犯罪感了。赶紧更新一段,继续焦头烂额~~~~~~~~~
舌战
接下来的日子里,十三忙得成天不见人影,连午饭也没时间回来吃,简直就是工作狂一个了,可怜的小顺子也只好跟着饿肚子。不好意思麻烦大户房主,赶紧用那些存粮做了四张很大的鸡蛋烙饼,又煮了几个鸡蛋,顺手又烧了一罐蛋花汤,急急地拿去堤上,幸好今天没下雨,行动还算方便。
四下张望,发现十三和小顺子正在检视河工的食物,见我送饭,十三才直嚷嚷饿坏了,抓起烙饼就吃。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也不理他,拿了一张饼给小顺子,又给两人各盛一碗汤,只一会儿我带的东西就底儿朝天了。十三满意地叹了口气,朝我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ldo;吟儿,真看不出你还有这般手艺呢!&rdo;小顺子也在边上摸着肚皮直点头。这主仆俩真把我当米虫了?笑笑说:&ldo;那是因为爷这会儿饿了,吃什么都香,要不,不定直接把这东西扔河里呢!&rdo;说着,掏出那几个煮鸡蛋交给小顺子,嘱咐道:&ldo;晚饭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吃呢!拿着这好歹先当点心。爷忘了,你也记得提个醒儿,要不自个儿也跟着挨饿,那才犯不着呢!&rdo;说得小顺子伸伸舌头,偷笑不已。
打那天起,送午饭成了我的差事,因河工们的伙食简陋得很,十三他们的午饭也不能太过丰盛,又要保证营养,真是让不精于做饭的我绞尽脑汁。这天用白面馒头做三明治,中间夹上一层腊肉片和一层鸡蛋片,又从县衙大厨中盛了一罐野菜汤,加上点猪油,看上去简朴,其实内里乾坤要吃了才知道。
两种食物倒换吃了几天,两人的热情明显不如以前高涨。逼急了,我干脆烧了一大锅咸菜面疙瘩,这两人倒是吃得满头大汗,连连叫好。我正发愁自己黔驴技穷,存粮也不多了,四爷来信了,说是赈灾钱粮已在路上,要十三将赈灾和修河的章程交待县令,赶赴桐城与四爷会合,筹措治河的款项。真是令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路往桐城行进,看我在车上坐得无聊,十三要我出来跟他一起骑马。一向运动神经不够发达的我,见到这高头大马心里直发怵,说什么都不肯上马。十三再三保证不会让我掉下来,将我抱上马背,坐在他身前。一开始我还死死抓住十三的手臂不肯放,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看得小顺子拼命笑我。后来慢慢觉得不那么危险了,双手也就渐渐松开了,骑在马背上左顾右盼。从没尝试从这个角度看世界,觉得样样新鲜,心胸为之一畅,嘴里就开始大声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