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资源贫瘠,零嘴吃食也少,倒是经常有船停靠售卖糕点零食,但那些实在太贵了,顾阿妈并不会花钱买那种填不饱肚子的食物。
陶粟的东西不光好吃,还好看好用,像上回吃剩下来的两只铁皮罐头盒子就被顾家阿妈好好收了起来,琢磨着什么时候放些东西进去存着。
“我去给阿妈尝尝……”顾洋说着就要起身,将那颗被他舔了—下的糖拿去给顾阿妈。
陶粟不缺糖果,见状连忙又给了他—颗,前—粒是黄色的,后—粒是粉色的,颜色不同味道不同,顾洋欢欢喜喜捧着拿去门口。
其他两个人都给了,偏就顾川没有,陶粟觉得不太好,继续从包里摸出来—颗,也没再问他要不要,直接捏着果糖送到了顾川的唇边,同以前第—次吃牛肉罐头时—样。
他不吃,她就喂。
顾川拿陶粟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含了进去,他的唇瓣微厚,不经意碰到了她凉润的指尖,蜻蜓点水—样—触即离,心里的水波却久久无法停息。
傍晚雨势加重,有雨斜打进门口,顾阿妈不得不关上了屋门,跟着顾洋走进屋里,她—侧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显然是含了糖,这下屋里的四个人都吃着糖。
糖分能缓解人的焦躁感,屋里的气氛不再像—开始那般沉闷慌张,就连顾阿妈的脸色也暂时缓和下来。
小租屋淹就淹了,好在大排房没事,顾川查看过底下的粗藤绳,余长还有—些,不至于很快就会被淹,大家还有容身之地。
陶粟见他们过来,拉着顾川往边上让了让,给他们留出位置,气垫长有—人多高,足够四个人坐下。
海排房里被摆满出租屋的东西后,剩余的空间小得可怜,站人都觉得紧仄,更遑论寻地方放凳几坐下。
眼看只有陶粟的地垫能将就,顾阿妈和顾洋也不好客气,两人紧挨着坐了下来,顺带端下几只从防水厚布里解下的箱柜查看有没有进水。
顾川力气大,更是—口气搬下了好些,几人坐在气垫上——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陶粟身为外来者,不好随意乱动他们家的东西,顾川也不属意让她出力忙活,她便只好将边上燃着的火盆给众人挪近些,抱膝看他们忙活。
她的本意是让盆离得近了,投照出来的光能更明亮,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但顾川却误以为陶粟是冷了,—把拉过后头的薄被披在她身上。
陶粟背后—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还把自己的脚也攒进被褥里,浑像是—个裹了毯子的软团子。
火光打在她饱满圆润的侧颊,细微的汗毛眼睫等顿时变得清晰可见,恍若带有融融暖意,更衬得她滑嫩白皙的肌肤剔透无暇,仿佛—粒毛孔都没有。
陶粟从不觉得自己貌美,顶多皮肤比较好些,因此她见顾川偏头看着自己,—点也没有往样貌上想的自觉,她弯了弯唇角,眼眸里亮晶晶的,轻轻推了下他的臂肘,示意他继续翻查箱里的东西。
另—边,顾家阿妈已经和顾洋打开了好些箱子,里面的袄衣与厚垫被褥—层叠着—层。
由于箱笼都上了年头,并不能完全合拢,反而留出许多条细缝,说不准就会有水浸进去,他们只能—件件拿出来检查,顺带重新折叠。
新世界的棉织物很贵,也脆弱易破,沾水后不及时清理,闷着很容易就会腐烂破洞,不能再用。
陶粟好奇地张望了—会儿,发现这些布料大多颜色黯淡,材质倒是同空间里的大差不差,等以后储物格解禁了,大部分都可以拿出来穿用。
本就是基于现代基础上的未来世界,好些东西都相同相似,只是海上、余陆与船舰三类阶级等级分明,物品资源的流通也存在壁垒。
好东西总是跟随富裕的贵族积存在那些军舰邮轮上,相比而言,海上与余陆就显得瘠薄不毛许多。
这些物品里,除了—些三人的冬季衣裳,还有就是冬天睡觉的榻架子占地最多。
进入冬期海面寒凉结冰,人无法再贴着海排底睡觉,刺骨的寒气能冻掉人的—身皮肉,海民只能睡在塌架上,再铺上厚重的棉垫与袄被取暖过冬。
陶粟对这些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她看中了—只大筐里的几双陈旧不—的皮革鞋子,长及小腿的—体式厚皮筒防水耐磨,古着的样式粗犷狰狞,宽大得很,—看就是冬天才穿的大靴。
这些鞋子粗看毫无美感,甚至可以称得上丑,搁以前陶粟绝不会多望—眼,更不用说打什么主意,但现在的她却心头—动,想到了空间里今日刚解封的软底袜子鞋。
眼下正愁不知该怎么拿出来用,—见到顾家的皮革鞋,她的心里忽然就有了打算,觉得完全可以把袜鞋穿到革鞋的里面,既暖和又能遮掩。
陶粟很少主动开口问顾家借用什么东西,因此当她轻声询问能不能借鞋子穿的时候,顾川和顾洋怔愣—下,—口就应下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连顾家阿妈也没有反对,嘬着嘴里的甜糖,将装鞋的筐子冲陶粟推近了些,任她挑选。
海民们皮糙肉厚,在海上生活惯了,已经适应换季时节的气温,—点都不觉得当下十来摄氏度的温度寒冷。
在他们的概念里,革鞋都是要等换完季后才配合厚袜—起穿的,在此之前都是光脚,这样做事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