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葵就像那自己摔倒了默默拍拍屁股爬起来,爸妈在就换副嘴脸赖地上嚎天哭地的小孩一样,那股没来由的委屈瞬间呈几何倍数增长,将她毫不容赦地吞没。
她就差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请你过来。”越清没离开,转头和后头的人低声交谈,声音听在她耳朵里,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之前体检没大问题,免疫力……可能不是……好,麻烦你……”
有个戴口罩的陌生人也过来了,眉眼柔和,拿出个专业测温枪,语气也平常,“来,我看看。”
一测,三十九度八,得,差点突破四十大关,再看了眼症状和表现,那人道:“应该是病毒感染了,前两天就有轻微症状,现在烧退不下去。不好打针,还是先开点药把烧退下去最稳妥,明天要是还低烧就得去门诊看看是不是肺炎了。你今晚能在这看着吗?”
越清笃定:“能。”
“行。”医生先拿药给她吃了,又匆匆往楼下去,“我准备下降温措施。”
能看出原因就好,越清呼出口气,担惊受怕一晚上的心终于往下落了点。
项葵这床是三面全包围,跟大型微波炉似的,就留个床尾,压根没床边可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构造。好在面积够大,他现在半跪在人旁边,刚想说点什么,一垂眼,就看到被窝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流泪猫猫头:“……”
她哭也非常隐蔽,平躺着,眼泪顺着颊侧往下淌,枕头
上湿了一小块(),根本看不出来那是眼泪还是出的汗?[((),瞪着双下三白的死鱼眼,整个脸连带鼻尖都是红的。
“难受?”他把外套脱了,想把人抱住,但又不敢随便动,只能一下一下地轻拍,“没事的,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项葵闷声道:“你离我远点。”
“怕传染啊?”越清压根没打算动,就脾气很好地笑笑,“要传染早传染了,昨天我不还吃你口水呢。”
项葵:“……”
傍晚前确实亲了会儿,他太缠人了,舌根裹着她一下一下地磨,连一点津液都不放过,要论吃,还真吃了不少。
楼下听不见上头的细语,项葵抽抽鼻子,眼泪还是闷不作声地往下淌。
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了,她泪点也挺奇怪的,看剧看书为虚拟情节随随便便就能哭一场,哭过也就忘了,现实生活中却堪比铁石心肠。
生病把负面情绪放大了一百倍,本来人就不开朗,完了,项葵默默流泪,心想,为什么她这么麻烦,发个烧而已,搞得兴师动众的,有必要吗。
还有之前的事。
好烦,好委屈,好难受,睡又睡不着,连睡觉都做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做得好?
越清应该浑然不觉谈笑间怀中人已经快进到“我真废物啊!”、“原是我不配”,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把项葵脑袋摆正,衣服被子理好,伸手时触到她的肚皮烫呼呼的,挺缓慢地覆上去揉了两下。
项葵被凉凉的大手摸得一缩。
药效似乎起来了,她头没那么疼了。
“我今晚睡下边沙发上行吗。”他还在那问,“你门得开着,这样有动静我听得见。”
项葵:“……”
他轻抹她眼角,还是湿漉漉的,哑然一瞬,刻意说反话钓了下:“我来了你不高兴?”
“没有。”项葵很快反驳,本来喉咙是堵着的,一开口,又觉得似乎能说下去了,“我就是觉得……”
上次我主动和你妈妈搭话,是想让她对我印象好一点的。她是不是没和你说?总是躲着不太像话,我真的尝试过了,可还是紧张。为什么我就不能落落大方点?我没有想骗她,只是觉得,那一摊烂帐没什么可说的价值,他们和我都不联系了,也不影响以后什么……算了,不找借口了,就是又撒谎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不解释也可以。好像这话听着像在狡辩,但我真的只是……不要讨厌我,我其实也没有很坏吧,你说呢?
说实话,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发个烧而已,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一个人完全能行,从来不用谁来陪我。
还有一句项葵没说出来。
……我好像开始依赖你了,这件事让我感到恐慌,你能明白吗?
底下窸窣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一堵墙,不再那么清晰,越清定定看着她,眼底微动,喉结滚了两滚。
寂静间,两
()人的呼吸都很重,项葵感到自己的额发被拨开,眼睛被狠狠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