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抬掌,轻拍了拍阿萝的腰际,再没有多余举动。
阿萝眼眸一眨,隐约读懂了魏玘的示意。
“哗……”裙袂纷飞。
视野转换间,一扇屏风映入眼帘,以松木为骨,绘有白虎奔泉。它本是阿萝的藏身之所,如今却宛如木镜,与她面面相对。
魏玘垂手,拆下阿萝的发簪。乌发如流水,霎时倾泻而下。
阿萝的感官似被无限放大。她感到发丝飘落、散往背脊,嗅到乍冷返热的气息,听见身后的所有窸窣,连殿外的暑风也近在咫尺。
——唯独眼前空无一人,只有金碧辉煌的廊与柱。
因着看不见人,她心生局促,本能地呜咽道:“子玉,我有些怕。”
魏玘沉臂,握住她小手,一如握住剑柄,将涌流藏入掌心。
他这才问她:“好些了吗?”
阿萝吸了吸鼻子,反手抓住魏玘,借他指尖揩泪,抽噎道:“好、好多了。”
与魏玘待久了,她愈加以为,自己好没出息,对他太喜欢、太眷恋,也太依赖、太熟悉。譬如此刻,她后颈微痒,便知是他又吻她了。
“我想不明白……”她勉力凑着声音,“你为何、为何总与我颈子较劲?”
魏玘双唇一顿,却并不作声。
于阿萝目所不及处,他抬首,离开她少许,又低下目光,聚于方才亲吻所在——有一粒极小的红痣,印在她洁白、纤长的脖颈上。
他知道,此处受发丝遮蔽,这粒小痣无人知晓,连阿萝自己也并未觉察。
这样一个与她有关的秘密,只受他私有、被他独占。
魏玘勾唇,认真道:“我喜欢。”
对于这个答案,阿萝并不满意。她隐约发觉,身后人似笑非笑,显然有事隐瞒于她。
她支起半身,回首望去,想自他一双凤眸里寻找答案。可她甫一回首,两片唇就贴了过来,像枯竭、失水的鱼,放低身段来央求她。
阿萝很快没了精神,再不能思索先前的疑惑。
她扑在案上,指尖丢力。只听咣当一声,摘落的发簪也被推拂在地。
——恰是此刻,殿外廊下,有足音隐隐传来。
川连趋步前进,穿过游廊,直奔大成殿,有要事需与魏玘禀报。
他行色匆匆,很快来到阶前。值守的典军本垂首默立,一见是他,思及宿卫长之权责,便颔首示意,又收起长钺、为人放行。
前路畅通无阻。川连却停留于原地。
他皱眉,凭着尚可的耳力,捕到内里动向,当即脸庞一红、向后退却两步。
该怎么办?川连不知所措。饶是他侍奉魏玘已久,也从未遭遇过如此情景,一时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