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确实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儿,皇后娘娘定好了选秀的日子就在三日后。”作者有话说:我来啦!这几天刚刚换了新的键盘不太习惯,所以会晚了一点点qaq二更在十二点哦~她要乱来(二更)闻言,萧凌安执着狼毫的手指一顿,颤抖的笔尖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团乌黑的墨迹,遮盖住原本苍劲有力的字迹,在明亮晃眼的烛火下格外清晰刺目,一张即将完成的字帖算是废了。“三日后”萧凌安凤眸微微睁大,喃喃重复着安公公方才说的日子,手上握着狼毫的力度越来越大,指节都显而易见地泛着青白色,手骨与突显而出的蓝紫色经脉交叉缠绕在一起,遍布白玉般无暇的肌肤。他知道沈如霜一心想提前举办选秀,但是未曾想到她会这么着急。听闻筹备选秀有诸多琐事,沈如霜从未真正接触过宫中事务,为了选秀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这些日子他锲而不舍地每日去凤仪宫中等候,就是想要与霜儿见一面来商议此事,若是能让她知难而退最好,若是不能也起码把日子往后多拖一拖。后来霜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他,让他以为是这样的纠缠让她心生厌弃,加之心中的烦闷和憋屈也忍无可忍,这才想着还不如暂且回去与她僵持着,等到彼此都把这件事情晾在一边后再想别的办法。只是这日子定得猝不及防,想必是沈如霜故意瞒着,让他连一点风声也听不到,现在也只是走过场地告知一声,既符合规矩又让他没有任何改变的机会。萧凌安刹那间从雕龙檀木宽椅上站起身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扣紧的“咯吱”声清晰可闻,眸中闪过片刻的慌张无措,分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莫名有一种被人束缚的窒息感。他确实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哪怕是沈如霜也不能真的逼着他去做些什么,但霜儿的这种做法就让他足够难以接受,仿佛火急火燎地要把他推出去似的。萧凌安赶忙命令安公公去备下马车,即刻就去往了凤仪宫。漫天的鹅毛大雪刚刚停歇,天空比往常更为明净开阔,刚落下的雪花洁白疏松,尚未来得及凝结成冰,一脚踩下去就有清晰的印子留下,捧在掌心里也更为绵软有趣,吸引阿淮拉着沈如霜的手在小院里玩耍。沈如霜耐心地陪着他搓雪球堆雪人,其乐融融地玩了许久,面容上的笑容平静恬淡,望着他的眸光温柔怜爱,难得在深宫里有了几分平凡的欢愉,只不过这一切在看到萧凌安马车靠近的那一刻都凝滞了。她的唇角被寒风抚平,眉眼间染上几分不耐和不悦,低低垂落着瞥了在雪地里打滚的阿淮一眼,勉强笑着哄了几句,赶忙吩咐奶娘将阿淮抱走,自己也在萧凌安下车的那一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屋。萧凌安三两步就闪身到沈如霜的身前,颀长挺拔的身影将她即将阖上的门死死拦住,深邃俊秀的眉眼久久凝视着她,眸中似是有着千言万语要与她说清楚,心口不知是因为来的太急还是许久未见她,起起伏伏地微微喘息。“霜儿,你想躲到什么时候?”萧凌安感受到沈如霜纤弱的手臂在用尽力气关门,轻易地就将她所有的动作都挡了回去,满心满眼只想见到她好好谈一谈,不管不顾地气急道:“你不是说要好好做一个皇后吗?难道皇后应该如此刻意地将朕拒之门外吗?”沈如霜深吸一口气,未曾想到萧凌安也会用她自己说的话来堵她,愤愤不平地盯了他片刻,终究是抿紧了唇瓣松开了抵住门框的双手。萧凌安时隔多日终于再次踏入了沈如霜的寝殿,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陌生,留恋地打量一圈以后转身将门窗关严实,不让一丝一毫的寒风钻进来,挺直了脊梁一步步逼近沈如霜,拧着剑眉道:“朕知道你一心想选秀,但是为何要这么着急,就不能再晚几日吗?”“陛下担忧的究竟是什么?”沈如霜不解地瞥了萧凌安一眼,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张宣纸摊开在他面前,用指尖逐一划过解释道:“这些是准备参选的秀女名录和她们的家世,还有秀女进宫后所需的一应物件和宫殿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是入选后应当按照位分住的地方也都打理妥当,三日后举办选秀绰绰有余。”萧凌安草草扫了一眼这些宣纸,并不想仔细去看,真正关心的也并非是这种东西,而沈如霜一声声详尽的安排更是让他难以忍耐,长叹一声行至她身边,忍无可忍地用双手扶住她的瘦削的肩膀,稍稍用力道:“霜儿,朕最后再问一次,这件事情就此作罢好不好?”他原本想着用些别的办法来让霜儿放弃这个念头,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慢慢磨蹭了,只能最简洁明了地将这件事情提出来,企图能够让沈如霜明白一二分他的心思,能够主动放弃目前准备的一切。这件事始终都是沈如霜一人在掌控,他没有插手半分,就算是强行阻拦也不会有什么效用,这才是最大的无奈之处。“陛下说的真是轻巧,既然当初答应了又为什么要反悔呢?”沈如霜厌弃地掰开萧凌安的手,笑得极其冷淡抗拒,将这些宣纸整理好放到原处,道:“我已经告知这些秀女的家人在三日后送她们进宫,这时候若是作罢,这些日子做下的准备又算是什么?陛下的心意倒是顺遂了,那我在他们眼中会变成什么人?”话音刚落,萧凌安就听明白了沈如霜话中真正的意味。她看似只是在用这套人情当做借口,但是每一句话和每一分笑容都在明明白白地拒绝他的心意,想让他连再次争辩的理由都没有,否则就变成了利用她笼络民心又弃之不顾之人。萧凌安不得不承认,他不想让沈如霜往这方面想。“若是你执意要举办,朕也不会来。”萧凌安心下气恼地沉了脸色,微微上挑的凤眸尽是坚决和森冷,仿佛想用这句话来震慑住沈如霜,让她打消现在的想法。若是一场选秀没有了帝王,终究只会是一个笑话,毕竟所筹备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凌安,连正主都不愿意出席,只会让天下人都纷纷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沈如霜作为选秀的筹划之人会陷入难堪的境地。萧凌安不舍得让她难堪,只想让她知难而退。沈如霜自然知道萧凌安的用意,但是并未如他想的那样面露难色,眸中反而是染上了几分笑意,让萧凌安看不出她是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有别的办法。她气定神闲地踱步至一旁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润喉,唇角也微微勾起,目光直视萧凌安道:“来不来是陛下的事情,我也不能让人把陛下绑过来,不过陛下到时候应当还是会自己来的。”萧凌安不知她为何会这般笃定,刹那间脑海中闪过许多或许会发生的场景,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想不到没有帝王的选秀会如何举办,沈如霜又能有什么办法逼着他来,心下也有些不甘心。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萧凌安也知道再也不能阻止,平日里的几分傲气和威慑又浮上心间,赌气似的站起身,瞥了沈如霜一眼道:“霜儿执意如此,朕也没有任何办法,那只能三日之后再看了。”说罢,萧凌安心中滋味复杂地离去,只留下一个俊逸挺拔的背影。沈如霜浑不在意地依旧坐着,连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悠闲地捧着茶盏捂暖了手心。“娘娘,陛下若是真的不来可如何是好?”玉竹不太明白他们二人今日说的话,担忧地靠在沈如霜身边问道。
沈如霜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三日过得很快,只是稍微清点一下选秀所需的东西和一应名录名录,眨眼之间就已经过去,天刚亮时沈如霜就起身梳妆,换上一身奢华的凤袍立于宫殿中央。那些秀女都是出自世家大族,此时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等着见一见传闻中的陛下,亦是多多少少都听过关于沈如霜身世的传闻,所以起初在看到沈如霜端庄典雅地立俯视众人时有些惊叹,竟是和传闻中大为不同。“离选秀开始的时辰还有些时候,赐座吧。”沈如霜看见有些千金小姐穿的鞋虽然精巧华美,但是并不合脚,此时站了半个时辰就身形发颤,于是贴心地让玉竹准备了椅子。选秀向来要求严苛,这些姑娘都已经做好站整整一天的准备,这下都颇为感念地望着沈如霜道谢,亦是觉得眼前这位皇后亲近不少。选秀的时辰已经到了,但是萧凌安依旧迟迟没有出现,沈如霜打发人去请了一回,果不其然没有回应,宫女只是冲着她摇摇头。又过了一个时辰,这些姑娘有些心慌难耐,其中有几个胆子大些的觉得沈如霜好相与,恭敬地走上前去小声问道:“皇后娘娘,陛下是不是嫌弃我们天资粗陋,不愿意来看一眼呢?”沈如霜并未觉得难堪,仿佛在等着她说这句话似的,刻意提高了声音道:“怎么会呢?陛下昨日同本宫说,这一届的秀女都资质颇佳,若是他忙于政务未曾赶来,就让本宫替他全部收了。”一直隐于角落的安公公听见了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赶忙跑去了养心殿。作者有话说:女鹅:你不来我就乱来了,嘿嘿(死亡微笑)家人们,我真的很悲伤,大概差了十几秒,我的日六全勤没了,没了!!大哭呜呜呜所以干脆就稍微修一修再发出来了,好后悔,像现在的狗子一样悲伤后悔!她要留人(一更)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温暖如春,烛火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极为亮堂,连一丝阴影也捕捉不到,也把眼前一张张明艳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尽数映入沈如霜的眼帘。这些秀女皆是二八年华,出身高门大户待字闺中,大多未曾见过巍峨庄严的皇宫,更是想不到选秀之时陛下会迟迟不来,一个个心中十分忐忑,雪白的额角渗出一层薄汗,望向沈如霜的目光中总是带着无处可藏的惊慌失措。但沈如霜始终沉着冷静地无声回应着,唇角的笑容端庄淑雅,如同三月春风般拂过每一个姑娘的心间,让她们慢慢地放下心来,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也放平了心等着萧凌安的到来。不一会儿,沉重的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小太监高呼一声“陛下驾到”,刹那间就让懒散等待的众人紧张起来,赶忙整理仪容直起身子,齐刷刷地转过身朝着殿门长跪不起,恭敬地请安行礼。层层叠叠的宫人自觉地让开一条笔直的道路,萧凌安一身玄色绣金龙纹长袍,墨发用雕云金簪高高束起,露出修长雪白的颈与喉结,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带着威压的俊秀,剑眉斜飞入鬓,星眸熠熠生辉,逆着身后的寒风冷冷扫视众人。秀女们忍不住偷瞄了萧凌安好几眼,皆是流露出惊艳与仰慕之色,脸颊上泛上红晕,羞涩地低头浅笑,甚至还有几位自恃美貌的秀女已经开始对萧凌安暗送秋波。可是萧凌安并未看她们任何人,再暧昧倾慕的眼神都视若无睹,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高台上那一抹降红色的身影上,十指在暗中收紧。沈如霜同其他人一样规矩又恭敬地行礼,沉重的凤冠遮挡着视线,只能用余光瞥一眼萧凌安的神色,大抵猜到他会是什么模样,亦是感受到萧凌安灼热得几乎将她撕扯而下的目光,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她就知道萧凌安会来。并非她笃定自己在萧凌安心中的地位,更不是觉得萧凌安贪图新鲜美色,而是她这些年也算了解萧凌安几分,知晓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本属于他的东西脱离掌控。在这之前萧凌安就时常因为选秀的事情与她争执不休,那时就已经初步可见他对此事有些束手束脚,若是让他知道不来的后果是只能由着她胡来,眼睁睁看着她把整个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萧凌安定然会按捺不住。“臣妾恭迎陛下。”沈如霜泰然自若地率先行至萧凌安面前,眸光中暗藏着几分得逞的意味,笑容端雅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疏离地说着场面话道:“陛下政务繁忙,今日能够抽空前来看上一眼就让臣妾感念在心,亦是这些姑娘们的福分,若是能被陛下看中就更是喜上加喜了。”萧凌安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微红的眸子凌厉地凝视着沈如霜,眉眼间凝结着驱散不开的阴霾,带着些许被强行压制住的惊诧和气恼,仿佛要透过她一丝不苟的外表将她的心思看穿,却又总是无果。三日前沈如霜肯定地说他一定会来,他就想霜儿兴许会用些手段,心中还轻蔑地想着无人能够逼着他做任何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这里,如此才能给让沈如霜深刻明白他心中所想。只不过他没想到沈如霜会做得这么绝,这么极端,似乎是只要能够逼着他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他先前就知道霜儿不将他放在心上,但是做到这个地步,他真拿不准沈如霜是心甘情愿还是在同他赌一场。其实他也可以赌,赌他一直不来霜儿是否会真的收下所有人,但是他赌不起。“皇后贤良淑德,如此为朕考虑,朕心甚慰。”萧凌安讽刺地望着沈如霜道。沈如霜听出了萧凌安话中有话,似乎是在责备她无形中的威胁和逼迫,但是依旧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应答道:“陛下过奖,臣妾愧不敢当,还是早些开始选秀,多看看这些姑娘们吧。”萧凌安被沈如霜这句话堵得心口发闷,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再也没有躲避的理由和回旋的余地,只能任由着沈如霜看似贤惠地推着他坐上高台,盯着她笑盈盈地宣布选秀开始。此话一出,底下坐着的姑娘们都很是激动,连忙不约而同地起身站着等候着,时不时整理着衣衫和发髻,相互之间暗暗打量较劲,都期望是自己被陛下选中。掌事的公公挨个唤着秀女的名字,一个个姿容艳丽的姑娘从帘子后边步态婀娜地靠近,各自展露着独特的气韵和才艺,有的出身名门端庄大方,有的知书达理温柔乖巧,有的活泼可爱讨人欢心这些人都是沈如霜从世家大族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可谓是各色各样的都十分齐全,甚至其中不乏让她都眼前一亮之人心中赞叹之人,为的就是能够入得了萧凌安的眼,此后萧凌安有了别人就能放过她。她一直记得在折柳镇时听大树底下的说书先生说,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新鲜的,连话本里的翩翩公子都会妻妾成群辜负真心,更何况是大梁的九五之尊呢?她那时也砸着嘴感慨,当初她只是沈家外室所生的女儿,萧凌安也定然不会看上她什么。现在她与萧凌安感情淡薄,唯一的牵连也只剩下阿淮了,这些姑娘无论出生家世还是才华见识,都会比她好上千倍万倍,萧凌安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可是秀女一个个如流水一样过去,萧凌安始终都是摇头和挥手,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赶场子似的让掌事公公让这些人快点下去,若是多问了一句就会不耐烦地拧眉,看得公公也不敢再说话,本本分分地念着名字。“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陛下就算心中烦闷也稍微仔细一些。”沈如霜冷眼看着这一切,趁着下一批秀女还未走上前来的时候打断了萧凌安阖眸想要歇息的动作,低声道:“就算不是为了臣妾,陛下这般态度也会让人心生不满,让朝臣知道了又免不了闲言碎语,这样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