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看了,气得在办公室里摔了好几个杯子,吼道,“北京现在零下好几度,哪里会有蟑螂?放他,娘的狗臭屁。”
秘书待在外面不敢进去,唯有把周景辞喊了过来。
周景辞自己也忙,他还要安抚股东,上传下达,魏骁的秘书来找他,他本气恼魏骁乱发脾气,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可一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看到魏骁熬红了眼,在烟雾缭绕中沉着张脸打电话,自己的那点儿不满就霎时消散了。
他总归是心疼魏骁的。
周景辞锁上门,一步步朝魏骁走过去,魏骁还在打电话,分不出精力来管他,周景辞就从魏骁身后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双干燥白皙的手,温温柔柔地揉捏着他的太阳穴。
魏骁心里难受,稍稍侧过身子,抱住周景辞。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魏骁只是应着,眉心却舒展了些。
挂掉电话后,魏骁就静静地抱着自己的爱人,什么都没说。周景辞的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说,“歇一会儿吧,歇一会儿。”
魏骁轻声笑了两下,说“你哥哥我是不会累的。”说完,还抬起头,看了看周景辞脸上的表情。
周景辞也笑了,一时间,他想起了许多。
当初魏骁刚创业时,一切都很艰难,没资金、没资源、没渠道,没有人信任他、支持他,那时周景辞还在人大读书,只有魏骁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从凌晨忙到东方吐白。周景辞周末常从学校里出来,与他一起住,心疼他熬红了眼,便劝他早点休息。那时候,魏骁就是这么回答的,“你哥哥我是不会累的。”
周景辞捏了捏魏骁的耳朵,小声说,“我爱你。”
魏骁说着不累,到底是快四十的人了,且不说连轴转了两天,就单论体力,也实是大不如前,在周景辞的怀里,不过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周景辞就这么搂着他,站了足有半个钟头。
直到秘书敲了几下门,说是李总来了,魏骁才稍稍清醒过来,周景辞待他回过神来,才打开门放李润芝进来。
李润芝这老狐狸年岁本就比他们两个人大,平日里虽端得是温文儒雅,此时也不免怒火烧心,带了十足的愠色,他皱着眉头,冲到桌前,“瞧瞧你干得好事,易购这么些年积累的好名声,都被保城那家店给败光了。”
魏骁瞅了李润芝一眼,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地说,“易购这些年的好名声,是我跟无数兄弟一起积累的,要说也轮不到你。”
周景辞的心脏一颤,向魏骁使了个眼色,魏骁却置之不理,“你们天健本来就是个请现成的,这些年易购早给你们回本儿不知道多少倍了,你最好别管我的事儿。”
李润芝气急,手指头指着魏骁不停乱颤,话却是对着周景辞说的,“周总监,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们魏总说得话。”
魏骁牛脾气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嗓子就要跟李润芝吵,周景辞知道魏骁不占理,拉住他,“魏骁你少说两句吧。”
魏骁正在气头上,瞧周景辞不帮自己,心里更是愤懑,下一秒听到周景辞对李润芝说,“李总,您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能解决。”
李润芝上下打量了周景辞一眼,眼神有些微妙,故意说,“景辞,别忘了我那天跟你讲过的话。”说完,这老狐狸片刻不停地离开了,徒留魏骁瞪大了眼睛盯着周景辞,高声问,“这狗东西凭什么叫你景辞,他跟你说什么了?”
周景辞无意与魏骁撕扯这些,他心力交瘁,只是淡淡地看了魏骁一眼,接着重重地落在椅子上,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魏骁被他这一个眼神吓到了,突然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他把椅子搬到周景辞身边,虚虚地揽了周景辞一下,叫着他的名字。
周景辞没答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魏骁说,“你以后别这样了。”
魏骁的心脏中骤尔形成一个空洞。周景辞从来不对他讲重话,这次虽语调如常,可魏骁听得出,他很失望。
魏骁扭过头去。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不是不知道李润芝代表的天健基金是易购的大股东,可他就这么个性子,有时候忍也忍不住。
魏骁欠了欠身子,抚着周景辞的发丝,“景辞,景辞你别生气好么?”
周景辞摇摇头,他哪里是生气,他是失望,日复一日的失望,却偏偏又那么心疼魏骁,心疼到哪怕失望到底,都要苦苦坚持。
他们没再说话,在公司里待到后半夜才走。回到家后,两个人都没太睡着,心里悬着事情,一会儿惦记着股票,一会儿又担心李润芝作妖,思绪也断断续续的,直到第二天一早,都顶着眼下的一片乌青起床。
好在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讨论度渐渐低了下去,魏骁和周景辞皆想,这糟心事快点过去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易购屋质量问题刚曝光没几天,魏骁在保城分公司发火的视频不知从何流传出来,易购公关立即出手压热度,谁知营销号却接二连三爆出魏骁的视频。一时间,网络上尽是关于魏骁的黑料。
【魏骁踹门】
【魏骁骂人】
【魏骁喝酒摔杯子】
【魏骁大骂投资人】
······
公众对易购的印象急剧下降,还未等有所缓和,一段音频的曝光彻底将魏骁乃至整个易购推向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