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觉着自己大意了。
当初留袁恕己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刺头,偏偏后知后觉,如今他屡屡惹祸上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qiáng接手人头案牵扯到梁侯身上,好容易跌跌撞撞惊险万分地度过难关,他非但不知收敛,反变本加厉,又开始琢磨更棘手的人了。
正卿心里乌云同惊雷滚滚之际,被他腹诽的这位却是面不改色,通身无惧天地的气质。
实在碍眼之极。
大概是见正卿沉默不言,袁恕己道:&ldo;原告毕竟是户部正职的官吏,这件事不可等闲视之,若周国公果然有掳劫人口私自囚禁官员的罪行,大理寺责无旁贷。&rdo;
然后他看着身旁的阿弦:&ldo;你放心,正卿并非那等畏惧权贵之人,若此事属实,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rdo;
阿弦看着袁恕己一本正经的模样,怀疑他这种说法,却佩服他的演技。
之前崔晔同阿弦所说,就是让她在大理寺将周国公qiáng掳官员之事告发。
毕竟贺兰敏之一旦盯上她,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截断他的后路,就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最好闹得人尽皆知,上达天听,才能约束他收手。
所以就在方才大理寺卿进门之后,袁恕己便陪着阿弦来到,当面告发周国公贺兰敏之掳掠人口私自囚禁。
大理寺卿正头大,听了袁恕己这句,浑身一抖,觉着对方又毫不留qg地给他心头cha上一刀。
&ldo;你!&rdo;大理寺卿忍不住,举手指向袁恕己,却又qiáng忍,只对着阿弦挥挥手:&ldo;朱给事先退下,我有话要跟袁少卿商议。&rdo;
阿弦遵命退了出门。
袁恕己道:&ldo;当务之急,是要快往周国公府一趟,毕竟按照原告所说,那虞娘子还被囚禁在周国公府,若是迟误前往,有个万一的话……&rdo;
大理寺卿打断他的话:&ldo;少卿你到底想gān什么!&rdo;
袁恕己道:&ldo;您这是何意?&rdo;
大理寺卿道:&ldo;据我所知,十八子原先是周国公府的侍从,我甚至听说周国公相待甚厚,怎么会转眼作出这种掳劫囚禁之事,应当是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龃龉,又何必大张旗鼓闹到这里来?&rdo;
袁恕己道:&ldo;若非昨夜我正好经过周国公府,发现府中起火……只怕小弦子已经陷在府中了,何况小弦子已经提告,于qg于理,您都该接案才是。&rdo;
&ldo;袁少卿,我拜托你不要再害我了!&rdo;大理寺卿忍不住,唉声叹气,&ldo;之前梁侯那件事已经赔了我半条命,如今又是周国公,你是跟长安城的皇亲国戚们八字相冲不成?&rdo;
袁恕己笑道:&ldo;大人,这可不是我找上他们的,他们若是不涉案,我又如何敢招惹呢。&rdo;
&ldo;那你就避开些,躲远点儿,&rdo;大理寺卿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ldo;再说你挑谁不好,梁侯跟周国公,可都是天后的人……上回梁侯的事,是皇后大度,不计较,但是周国公跟梁侯又不一样,何况魏国夫人新丧,你就消停些,不要总是跟他们对着gān!&rdo;
袁恕己敛笑正色道:&ldo;若不是人命关天,属下又怎敢惊动大人,何况如今小弦子乃是户部官员,您若是不管,就是纵容皇亲国戚欺压朝中官吏,等这件事捅到陛下跟天后面前,您觉着依照皇后的脾气,是会如何处置?&rdo;
大理寺卿心头发寒。
虽然敏之是皇后所宠爱的人,但是武皇后的心思到底如何,却并非是能被人臆测到的。
何况上次梁侯犯事,武皇后也并未表露出袒护之意,反是陛下相护……
避祸自然是正理,但如果马屁拍到马腿上,被皇后以&ldo;不作为&rdo;的罪名踢上一脚,那又往哪里说理去。
大理寺卿心头掂掇,犹豫说道:&ldo;这个……你且再让我深思。&rdo;
袁恕己道:&ldo;按照小弦子所说,她担心周国公还会对她不力,大人若是怕得罪周国公,不如先将此案接下,记录在册,若将来陛下跟皇后问起来,好歹我们有个正在调查的借口。&rdo;
大理寺卿斜睨他,总觉着有种要上贼船之感,然而他的内心仍是拒绝的。
两人在内相持不下,阿弦站在门外,不知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