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应登还是提议,为避免洪承畴耍滑头暗度陈仓,今天夜里得好好盯着,省得他们挖半宿壕沟拔腿就跑。
就直到这个时候,高应登还是没找到周仕凤那一个营。
这一个营搞得刘承宗这边还有点怵得慌,生怕他也来个斩首战术,塘骑不要钱一样往外撒,结果就连任权儿第二旅那边的人都联系上了,还是没找到这个周仕凤。
那么大一个营,就这样在夜晚的战场上消失了。
直到次日一早。
洪承畴那一万多人马还没跑,阵地都已经修得有模有样。
刘承宗这边算上降将降兵已经快四个旅的兵力,几乎完成了合围,才终于从东边受到了周仕凤的消息。
传来消息的人是丁国栋,说自己手下一营庆阳新募兵昨夜行军,被一支自西向东急行的明军冲散,现在他的人正在后边追,延庆总兵张振则在前边堵。
让刘承宗放心,一定给他摁住这支人马。
这个消息让刘狮子吃了颗定心丸,合着人家昨天是见势不妙,非常果断的直接撤出战场,往东走了。
战场上消失的最后一支部队找到了,也意味着合围部署非常成功。
接下来就只剩打掉洪承畴最后的兵力,宁夏就能轻易收复,握于手中。
就是这个钻进床下的行酒帮闲,一日之后成了副总兵,在松山、杏山抵御后金,力压曹文诏,取得战功第一的成就。
随后成为武将官位之极的总兵官,那年他只有三十二岁。
这回只是下马时让马镫子绊了腿,反倒不算啥大的狼狈表现了。
刘承宗对左良玉被牧过来非常兴奋。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还没开打,就先端掉敌军主将的事更令人兴奋的了。
他刚才已经让人传令,让高应登再派一个营配合塘骑,对左良玉这个营的溃军进行追剿,进一步扩大战果。
虽然天色已晚,更多的战果肯定是打不出来了,那至少也要追逐他们溃退的方向,一路撵到洪承畴的大营去,把周围敌军动向全部摸清。
只有摸清了敌军方位,监视住敌军动向,他的塘骑控制了整个战场,兵马才能肆意调动、军令传达才能畅通无阻。
刘狮子抵达战场就知道,哪怕今晚两军各部都没有动作,他也别想睡觉了。
方圆百里十几个营在今夜联系到一处,做出统一调派,才能确保明、后两三日间将洪承畴这股宁夏军势彻底围歼打崩。
但他低估了左良玉的影响力。
高应登第一旅的副总兵李鸿嗣前出进军没多久,就派人传信回来,说是左良玉帐下参将徐勇派人过来交涉,询问左帅是身死阵中还是被俘了,若左良玉不伤分毫,他一营人马立即归附。
这会刘承宗已经带着左良玉回到早前占据的庄子上,听着元帅军的报告,坐在一旁沦为阶下囚的左良玉,嘴角是眼看着就压不住了。
其实若没有洪承畴在宁夏弄那一堆事,左良玉在心理上也很难直接倒向刘承宗。
但恰恰是因为洪承畴在宁夏那一番折腾,把大明在西北的最后合法性给折腾没了。
这是必然代价。
若能扛过去一年半载,新的宁夏三镇兵马有钱有粮有地,这套东西能良好运行下去,那自然什么问题都不会发生。
可扛不过去,代价就是新的框架不成,旧的合法性也没了。
左良玉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事,才会提议不跟刘承宗打,就把张应昌卖了,一路流窜到延安府、西安府去,就做流寇,不行再穿过黄河进山西。
只是洪承畴一时半会放不下架子,还想奋力一搏。
所以左良玉一被牧到刘承宗驾前,就不考虑啥负隅顽抗的事了,没必要,大明在陕西是肯定不成了。
何况刘承宗对他也没啥视为败军之将的侮辱,只说暂时也顾不上他,等打完仗再跟他好好叙话,便让护兵看着,走到哪带到哪。
在这个时候,徐勇派人来,以一营为筹码,向刘承宗要求保护他的安全,这无疑令左良玉分外喜悦。
兵马,就是本钱!
左良玉看看报信的骑兵,又看看思考的刘承宗,便抱拳道:“大元帅,徐勇是我旧部,在辽东时就追随左右,后来到昌镇任职军官,他来归附,是可信的。”
刘狮子很诧异地看了左良玉一眼。
昌平镇的军官,就意味着带的兵多半也有最早的昌平兵,这是左良玉起家的中坚力量。
他心说,那他妈是对你来说可信,对我的问题是,你在我这都不是个可信人物,他何来可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