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他的角度上,在接下来的几日时间里,把战场上所有对手都打垮击溃,是最方便最简单的法子。
投降,投什么降,你降了我还得找人看着你。
但是在事情的实际执行上,不可能那么粗暴。
因为他放个屁是容易的,但那些无法投降的敌军是真会拿刀子捅进追随他的士兵身上。
不过既然左良玉开口,刘承宗便也笑眯眯道:“既然如此,就请左将军修书一封,让徐将军部就地放下兵器,等待整编。”
左良玉对这个提议,虽然面露难色,但答应得倒是挺爽快。
因为他的难点很快就展现在刘承宗面前。
左良玉不会写字!
也不是完全写不出来,就是这对他来说是一份非常艰难的工作。
人是抓耳挠腮,字是歪歪扭扭,跟小孩写的一样。
刘狮子一看就乐了,防伪水平很高嘛。
这封信送出去没多久,左镇部下参将王允成也派人找上了高应登,不过王允成更加直接,啥要求也没有,也没提左良玉,就直接降了。
王允成是辽将出身的邓玘旧部,编到左良玉麾下也没多长时间,一看主将大营被攻破,又面临高应登的大军压来,率军退了一会,大概感觉退来退去也没啥意思,很顺滑的就降了。
剩下俩参将,文官河东兵备出身的葛汝麟,跑得比兔子都快,前脚看见左良玉被牧走,后脚带兵就往洪承畴大营方向逃窜。
高应登撵都撵不上。
另一个参将周仕凤更有意思,高应登在后半夜才传信回来,说已经探明洪承畴大营所在。
那边有四个营,加上葛汝麟半个营,兵力上大概与第一旅持平,现在那边灯火通明,正在挖掘壕沟,估计明天得攻坚。
不过高应登还是提议,为避免洪承畴耍滑头暗度陈仓,今天夜里得好好盯着,省得他们挖半宿壕沟拔腿就跑。
就直到这个时候,高应登还是没找到周仕凤那一个营。
这一个营搞得刘承宗这边还有点怵得慌,生怕他也来个斩首战术,塘骑不要钱一样往外撒,结果就连任权儿第二旅那边的人都联系上了,还是没找到这个周仕凤。
那么大一个营,就这样在夜晚的战场上消失了。
直到次日一早。
洪承畴那一万多人马还没跑,阵地都已经修得有模有样。
刘承宗这边算上降将降兵已经快四个旅的兵力,几乎完成了合围,才终于从东边受到了周仕凤的消息。
传来消息的人是丁国栋,说自己手下一营庆阳新募兵昨夜行军,被一支自西向东急行的明军冲散,现在他的人正在后边追,延庆总兵张振则在前边堵。
让刘承宗放心,一定给他摁住这支人马。
这个消息让刘狮子吃了颗定心丸,合着人家昨天是见势不妙,非常果断的直接撤出战场,往东走了。
战场上消失的最后一支部队找到了,也意味着合围部署非常成功。
接下来就只剩打掉洪承畴最后的兵力,宁夏就能轻易收复,握于手中。
就是这个钻进床下的行酒帮闲,一日之后成了副总兵,在松山、杏山抵御后金,力压曹文诏,取得战功第一的成就。
随后成为武将官位之极的总兵官,那年他只有三十二岁。
这回只是下马时让马镫子绊了腿,反倒不算啥大的狼狈表现了。
刘承宗对左良玉被牧过来非常兴奋。
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还没开打,就先端掉敌军主将的事更令人兴奋的了。
他刚才已经让人传令,让高应登再派一个营配合塘骑,对左良玉这个营的溃军进行追剿,进一步扩大战果。
虽然天色已晚,更多的战果肯定是打不出来了,那至少也要追逐他们溃退的方向,一路撵到洪承畴的大营去,把周围敌军动向全部摸清。
只有摸清了敌军方位,监视住敌军动向,他的塘骑控制了整个战场,兵马才能肆意调动、军令传达才能畅通无阻。
刘狮子抵达战场就知道,哪怕今晚两军各部都没有动作,他也别想睡觉了。
方圆百里十几个营在今夜联系到一处,做出统一调派,才能确保明、后两三日间将洪承畴这股宁夏军势彻底围歼打崩。
但他低估了左良玉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