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抚着额头,脆声道:“江大人,我人小不看路,你怎么也不看呢。”
江暮白俯身看他:“你人小,也需仔细看路。不然遇到我这种不看路的大人,便又会被伤着了。”
随清逸一脸若有所思。
“清逸。”
随清逸抬头看去,朗声喊着“娘亲”,朝着元滢滢跑去。
元滢滢将随清逸接到怀中,看着江暮白柔柔浅笑。
江暮白同元滢滢并肩走着,随清逸跟在两人的身后,口中默默背着书,眼睛却盯着江暮白看。
元滢滢怜惜随清逸背的书袋沉重,要替他拿上一会儿。随清逸怎么可能让娘亲帮他背书袋,正要开口拒绝,便听江暮白出声说他来罢。书袋便莫名其妙地挂在了江暮白的肩上,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使背着孩童的书袋,也不会怕被人看到堂堂知府竟然是这幅模样。
元滢滢见了江暮白便觉得欢喜,仿佛夫君尚且没有离开她,仍旧能够常常陪伴她身侧。只是这些隐秘的心思,元滢滢是绝不会和江暮白说的。她隐约觉得,江暮白若是知道了,自己拿他当做随席玉,定然会生气的。
只是……江暮白这样的脾性,即使是生气,恐怕也不会如何可怕罢。
元滢滢凝神想着,忽然听到江暮白沉声叹息,言语中带着茫然地说道:“过去,我只觉得行事随心,踏入仕途更是要凭心而为。如今看来,随心所欲并不是那么容易。”
元滢滢不知他是因为何事烦恼,但即使江暮白详细地说出烦恼的事情,元滢滢也帮不了他。
元滢滢柔声道:“再难的事情,江大人总能解决的。”
江暮白停下脚步,神色微动:“你当真如此相信我?”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乏累,对自己开始不信任起来。
元滢滢轻轻颔首,她眸子清亮,定定地看着江暮白的眉眼:“这世间我最为相信的,便是江大人了。清逸被随氏族人夺走,我心中慌乱,是江大人帮了我。此后,江大人更是屡次安定我的心神。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于我而言,恐怕即使是天要倾倒,江大人都会站出来轻巧地撑起。”
正如同随席玉曾经做过的一样。
想起随席玉,元滢滢轻轻垂首,眸底闪过黯淡。
江暮白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情绪,要喷薄而出。他似一株快要腐朽的草木,听到元滢滢的三言两语,便重新有了精神。
这几日,江暮白时常听到的话,便是劝慰他停止查蔡富商的旧案。江暮白深知自己不会停下,他只是……很累,不明白为何有如此多的人阻碍他。但现在,江暮白却在想着,并不是没有人支持他的。
元滢滢全然地信任他,这样一个柔弱可怜的妇人,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事情,就给予他无尽的信任。
江暮白的眸子发亮,语气温和道:“夫人,同你说话,我很是开怀。就像在山谷中,对着花草倾诉一般自在。我确实心有烦恼,但已经想通了。”
元滢滢抬起手,把江暮白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弄在耳后,柔声说道:“若是能做大人倾诉的花草,我很是情愿。”
柔软的指腹,轻轻蹭过江暮白的耳垂,他心中一动。
元滢滢的话,更像是春风细雨,让他心中发软。
江暮白把书袋送回元家,便转身离开。随清逸随口说道:“娘亲,这几日家中比起爹爹在时,还要热闹。”
他每日都能见到不同的男子,他们无一例外,都生的龙章凤姿,身姿俊逸,不比随席玉差。
元滢滢脚步微顿,屈身和随清逸视线相平,柔声问道:“清逸会觉得讨厌吗?”
随清逸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问元滢滢:“娘亲呢,会讨厌他们吗?”
元滢滢轻笑:“我不讨厌的。”
“那我也不讨厌。”
随清逸绷着小脸,一脸认真道。
蔡富商之事,江暮白不但没有听从旁人的威胁劝告,就此停止,反而加快了进度。
京城,李大人勃然大怒,他身居高位,自然有许多门客奉承。
“大人不必忧心,江暮白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大人需让他见识手段,他才会怕了。”
李大人挑眉。
“对于这类自诩清高的书生,一个品行不端、男女之间的丑闻,便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大人满意颔首,便把此事交给门客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