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先我没有从秋叶子的情感观中悟出那个极其简单而又复杂的道理;如果我没有从这样或那样的遭遇中彻底摆脱出来,那么我敢说今天写下的这段文字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一定会杀死这个对丈夫不忠的女人,一定会像毁灭一根蜡烛一样,毁灭那仅有的一点光和一点亮。还是回过头来听听我妻——那个在意识上要被我杀死的女人,她是怎样说的:她说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失,她说既然我在认识她之前和之后,一直都在与这样的女人和那样的女保持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她又有什么理由为不守贞洁的男人去守贞洁呢,(当然,这些话全是我呆在那个该死的客厅里听到的),她还说她在来我朋友家的路上时,还没有一点杂念,只是想把喝得不省人事的我弄回家去。
天啊!上帝啊!这就是我妻子的诠释!
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种恶果的食恶果。”
天啊!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如果一个人正常的生活出了现不正常的恶性循环,那么这种不正常的恶性循环就会按照它特有的恶性,继续循环下去,天也无可奈何。
我呆在客厅里“睡着”了。睡得很沉得沉,长长的沙发上,躺着一具走失的灵魂……往事如秋。
往事如秋来了又走了。
往事如秋天的一片枯叶,落在我的脸上盖在我的腿上。
我认识秋叶子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女人了。千娇百媚,多情而又富有成熟女性的魅力。但是,女孩子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天真纯情的烂漫又被她体现得活龙活现。
她任性时偶尔也会摔摔东西,比方说小盘子、小泥猪之类的小玩意。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这种恶劣的色泽是我最反感的,血的颜色总会把我的双目刺得很痛很痛。
“你知道吗?这会与你的名字格格不入。”
和她在一起时,我几乎是恶狠狠地对她提出这一尖锐的问题不知有多少次。气恼的是,不知多少次她偏要在我面前晃动她的红色,晃动她的恶劣。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秋叶子的故事。直至有一天在那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光和影的夜晚,我沿着一条黑黑的小路去找她时,她却不在家里,屋内空空,只留下书信一封:我可怜的人儿:我要去做新娘了,去做一个七十岁男人的新娘。我可怜的人儿,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是你比我幸运的多,因为你还享受过父母的爱,享受过家庭的天伦之乐。可我至今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听继父说母亲把我生在一堆叶子上面后就不知去向了,是他从那一堆沾着我母亲污血的叶子上把我拾回来的。
不瞒你说,他把我捡回来还不如让我在那堆枯叶上死掉算了,他把我捡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永远霸占我。所以我十几岁就被这个变态狂夺走了少女的贞操。
后来,幸亏继父的海外关系把他弄到美国去了,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我可怜的人儿,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呢?你明知道,你若问我为什么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孩时,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可你没问,自始至终也没问过一句。
你好像不愿把心中那美好的感觉撕破。
我可怜的人儿,你用这种让我无地自容的方式爱我,让我怎么能承受得起?我真想为你去死!变成一个更美更好的女孩来爱你。
我那变态的继父又从美国回来了,让我跟他结婚,到美国去。
X年X月X日秋叶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何时,秋叶子的信也从我手中滑落了,滑向一个深渊,滑向一个无望的洞底——我要杀人!
请原谅,关于我杀人的这段文字我是不会把它展现出来的,即使展现恐怕也会使你大失所望。因为当时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野性的兽,没有思想也没有思想的支配,甚至于至今我也弄不清,那把寒光闪闪的凶器,我是从哪儿搞到手的。
我只记得我满目都是红色,那种最恶劣的颜色。
在法庭上我才知道,“老变态”中了我数刀居然没有死,倒是把紧紧跟在他身旁的秋叶子吓得昏了过去。
直到今天,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在赶往飞机场时的场景。
那天,我穿着一身油腻的牛仔服。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水果刀,破例叫了一辆深黑色的“面的”。一路上,开“面的”的司机和我罗里罗索谈了些什么,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停稳了车,我摔给“面的”司机一张崭新的“四老人”,便大步向机场的方向走去。几乎在同时,秋叶子和她的“继父”乘坐的那辆“奔驰”在我的身边停下来了。我真幸运,或者说我真不走运,我在奔往机场的路上,和他们相遇了。
秋叶子仍穿着那件让我看一眼就隐隐心痛的红色衣服,在“继父”的后面下了车。
我终于看清了“继父”的面孔。一张堆满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