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临安码头,满载着万两白银、五千两黄金、丝绸、瓷器,以及大批武器装备的三艘福船,正在慢慢的扯起风帆。
塞里木淖尔站在码头上,她带着大汉帝国的礼物,即将回到蒙古铁蹄践踏下的波斯,给自己的同胞带去大汉帝国皇帝的敕命——那份宝贵敕书就贴身揣在怀里,凭借这份敕书,她将在呼罗珊波斯故地掀起针对蒙古统治者的狂风巨浪。
“谢谢,谢谢您,能允许我称您的名字吗?这是我们波斯明教最高的礼遇。”塞里木淖尔期待的看着楚风。
“四大汗国中,惟有伊儿汗国是大元朝的铁杆支持者,塞里木淖尔,我对你的支持,决不是完全无私的。”楚风避开了她的眼神,想了想才道:“不过,你的要求很低嘛,我可以答应。”
“楚风……”
嗯?楚风满脸问号,他分明听见塞里木淖尔在自己名字后面随后加了几个波斯词。
塞里木淖尔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红霞漫天,侍女阿丽雅则吃惊的捂住了嘴巴,这里只有她明白圣女刚才说的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帆影渐渐远去,塞里木淖尔为了民族解放,离开了中华的土地,踏上了通往波斯的归程。
“魔鬼的铁蹄,
践踏着大地。
隆隆的蹄声,
敲击在心底。
无边的黑暗,
笼罩于天际。
苦难的波斯呵,
你无处逃离。”
海云之间,天地一线,船尾的塞里木淖尔吟唱着波斯吟游诗人的名句,只不过她的神态和过去天地悬隔,眉梢带着分分希翼,词句中也多了坚强的意志。
是的,她不仅得到了大汉帝国的帮助,还收获了大汉皇帝的友情,不,也许未来会更进一步,因为码头上她紧接着楚风的名字之后吐出的波斯话是,“我的夫君”……
海天孤鹜,帆影渐远,楚风看着远去的船队怅然若失,赵筠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大汉第一皇后及其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小儿女态:“看什么看啊,都走远了!”
啊呃~怎么女人吃醋的表情和反应都相差不大啊!楚风郁闷的摸了摸脑袋,只觉得此时的赵筠不像那位知性的美女部长,反而和爱撒点小脾气、闹点小性子的雪瑶差不多了。
“喂,不至于吧,难道和我就不能轻松一些?我亲爱的夫君,或者你希望我称你为陛下?”赵筠嘴角眉梢都含着笑。
楚风霸道的把她纤腰一揽,“哈,扯什么呢?不管什么身分地位,你都是我老婆,我都是你的男人!”
腰间手掌上传来的热力和霸道的力度,让赵筠感觉被揽着的地方又热又痒,偏生楚风不老实,又轻轻挠了起来,就更加不堪了。
天呐,这是码头,光天化日万众瞩目啊!赵筠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灵机一动,明知故问道:“请问夫君,那边敲锣打鼓的十分喧闹,是在做什么呢?”
“是在竞选谏议员吧!”楚风注意力转过那边,顿时揽在赵筠腰间的魔手就老实多了,让出了身细汗的皇后长出一口气。
确实,远处的人声沸反盈天,不知多少人在那儿聚集起来,远远看去就有两座擂台,挑着不同的横幅、对子,好多人拿着喇叭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
“哈哈,我们的老祖宗真有创意啊,竞选谏议员,竟然搞出了大擂台的花样!”楚风自言自语道。
“什么老祖宗?”赵筠睁大了眼睛,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说错了。”楚风打着哈哈,向擂台那边走去。
事实上,谏议员的职权非常之小,既无人事权,也无立法权,既无财政权,也无军事权,只有提出意见和建议的权力,暂时还属于查漏补缺的性质,而他们组成的谏议院,也只能任免廉政局局长而已,且这种任免受上一级地方主官的限制——当然,谏议院可以把议案报到更上一级的谏议院裁断,官员也可以请自己的上官来压谏议院,这种官司可以一直打到御前。
一直以来,由儒门子弟清流角色出任台谏官,还出过包拯这样的铁面御史,现在改作民选谏议员,自然要摸着石头过河,不能一步到位,就连谏议院的惟一“硬”职权,任免廉政局局长,也是楚风好说歹说才力排众议赋予的,按朝廷官员意见,谏议谏议就是提提意见和建议,官署采纳不采纳是官署的事情,谏议院根本无权过问才好呢!
没有什么职权不说,连官位品级也没有,补贴也只够日常开销,和官员俸禄完全两码事,可就是这样,在临安附近州县开展的实验性的谏议员选举,也闹得个沸沸扬扬。
显然,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做官有着及其浓厚的兴趣,“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寒窗苦读的学子,一朝名列黄榜,顿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样平步青云的故事,早就深入了人心。
谏议院虽然不在官署之中,但总是奉旨设立的衙门呀,谏议员虽然没有品级俸禄,可也是出入公门与官员同列啊!
人们按照故宋的思维定式,更多的把谏议员看成了一种没有职权却有官员地位的“荣官”、“加官”,或者“一品诰命”之类的货色,如今大汉帝国不兴给民间乱封官,更别提买官卖官,那么没有什么学问的,自觉考不上科举的,光宗耀祖的路子,就只剩下了这一条,自然都往这上面挤,于是水涨船高、竞争激烈,最近这段时间简直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这不,范老爷和崔世安崔老头子就打起了擂台,一个有钱有势积德行善,广撒银钱犹如散财童子,一个是烈士家属平民百姓,平时深入百姓之中,和街坊邻居们互相熟悉,同时报名参加选举呀,那可就针尖对麦芒的卯上了!
本来大家都喜欢平易近人的崔世安,对突然从坏蛋变成好人的范老爷有防备之心,可在竞争结果上,人们普遍对崔世安不报什么希望:你能和范老爷比银钱多?要是你崔世安也去施粥,只怕要不了半天时间,就把你家底全给施舍出去了!至于有人说是皇帝亲自提点崔世安参加竞选谏议员的,则更加嗤之以鼻:崔世安自己都不承认,你们胡乱传个什么呢?要真有这码事,他还竞选个屁呀,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再大的官儿还不是一句话!
人们猜错了,崔世安并不是没有准备的。范老爷修桥,崔世安就挨家挨户的拜访,范老爷施粥,崔世安认得过去的临安船场工匠,也就是现在家大业大的洪梅氏、郑发子等人,他就发挥优势,给贫苦百姓牵线搭桥参军招工,至不济也到工厂里做点临时活计补贴家用……
你一招来,我一招去,两位候选人竟然闹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压不倒谁。原本见风使舵的人,纷纷加入了战团,气恨范老爷的佃户、穷朋友,都帮着崔世安,挨家挨户拜访恳求,帮街坊邻居挑水扫地,只求选谏议员的时候投崔世安一票;各商店老板、地主们、富户却另有打算,就算范老爷过去和他们有不对眼的时候,但必经都是场面上的人物,要真让一个泥腿子选上谏议员,他们的脸还往哪儿搁?所以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还有大机户给工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