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最希望的是,天降奇迹派天兵天将来解救她,在母亲的母鸡保护天性下,她没事也会变得有事,法律系高材生成了精神病院的荣誉住户,获赠医疗VIP卡享八折优待。
其实欧含黛的家离T大并不远,通车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若由私家大卡车“运送”更快,抄近路外加抄车三十分钟不到,感觉学校就在家门口而已,咻地一下就到了,根本没有外宿的必要性。
可是她打从高中开始就坚持要住在外头,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家即是公司,门一开面对车多人多的大稻埕,她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所以她理直气壮的搬出“吵闹”的环境。
天晓得有多吵,打她一出生他们家就这么热闹了,她还不是照样翻书写功课,年年拿奖学金用奖状涂墙,一点也看不出受到丝毫影响。
没读什么书的两老也觉得她说得有理,趁几个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帮她搬家,还让她开起家里的大卡车横行街头,两人笑呵呵地下觉得惊险万分,反而赞扬她有乃父之风,就算撞倒几个消防栓有什么关系,谁教它们站在路边挡路。
这件事让五个儿子差点气疯了,四处向人道歉和赔不是,可是这对半老夫妻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新手上路难免生疏了些,多训练几次自然成为马路战将,整条马路都是他们家的。
“请问这里有位冯香君女士吗?”
一句如及时雨的询问由屋外传来,几乎高兴得跳起来的欧含黛大喊解脱了,双手合掌地感谢老天爷接受她的恳求,终于派个男人来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用再盯着她不放了。
她推推母亲的背要她出去接待客人,工读生的工作是接电话和记录通讯内容,她的任务非常重大而且不允许擅离职守,要是记得不完整有所遗漏,人家的货可没法子准时送达,这攸关信誉问题,下能马虎。
被她似是而非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欧妈妈憨笑着走了出去,头一抬瞧见门外站的大个子。
她怔了一下直说:“拍洗、拍洗,你烧等咧,我不会讲阿督仔话,我去叫我查某子。”
很直接的反应,却也教人哭笑不得,人家明明说的是标准国语,字正腔圆的比她的台湾国语还道地,她偏以貌取人的认为阿督仔就是要讲阿督仔话,她“应该”听不懂才是。
“妈,你又在老番颠了是不是,他找的是冯香君耶!不就是你。”她干么又跑进来,门开来开去冷气会不凉。
“厚!你是脑袋生锈呀!香君是你小阿姨,妈的名字是玉君,你不要老是搞错自己的妈是谁。”没大没小,说她番颠,自己还不是一样胡涂。
“错就错嘛!香君、玉君差不多,你们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她小声的嘀咕着,屁股舍不得离开椅子。
“你在念什么,还不来帮帮我。”这时候她就顾不得女儿的“心灵创伤”,硬是把她从冷气房拉出来。
“好啦、好啦!没瞧见我在动了。”她以乌龟散步的速度慢慢地踱行,闲散惯了的惰性显得没什么精神。
欧含黛的穿着随性,脚上趿着夜市一双十元的室内拖鞋,眼微眯的不能适应屋外的强烈阳光,她只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向她走近,暂时替她挡光的让她不致热得难受。
但是头顶扬起的话就有点莫名其妙,让人匪夷所思。
“是你?!”
疑问兼惊讶,是她很奇怪吗?“你……呃,我没瞧到后面还有一个人,你们找冯香君有什么事?”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光的强度,这才发现影子的后头还有一道影子,但个子稍矮了十公分左右,较不具威胁性。
“你不认识我了?”蓝眸的主人不是滋味的问,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被人遗忘记。
用手挡在额前遮光,一脸狐疑的欧含黛很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找我还是找冯香君?你最好赶快下决定,外面很热。”
“是很热,你可以考虑让我们到里面谈。”免得热气上升心浮气躁,失手将她的颈项扭断。
他没想到会再遇到她,世界小得可怕,她让他所受的耻辱毕生难忘,但她却忘了他。
不可原谅。
“不行,我家没养狗。”她摇摇头禁止通行,打算速战速决打发他。
因为律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而女性的直觉则发出警讯,要她速离他三千五百六十公里远。
“关狗什么事,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费杰尔的头忽然从后头冒出来,他也认出面前的怪女孩而咧嘴一笑,表示亲切。
“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标语你们没看过吗?对于陌生访客来访,我们会很害羞的请他循原门出去。”找人?他们这里像寻人中心不成。
不过不怪他们,外国人嘛!难免会看不懂外头高挂的招牌,中国五千年优美的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象形文字,看得懂才教人惊讶。
“我们不算陌生人,你忘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费杰尔金棕色的眸子充满对人的热忱,笑脸可掬的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心再安还有个但是,他身边冷沉着脸的男人就非常下可爱了,不管人家欢不欢迎的推门而进,手还十分惹人嫌的在人家腰上一搁,顺势一揽,如情人一般没一丝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