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赓立即解释道:“你们对工作抓得很紧,晚几天也不会误事。您刚才提出的问题我们照办不误,按顾问条例,对顾问团您是首席顾问,对军工学院,您是院长的顾问,您以后随时可以指示教育长、政治部主任和各系主任开展各项工作。在学院,我是他们的首长,您也是他们的首长,对他们不要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各种文件,不管上级来的还是学院颁布的党政行政文件,都要给您送上一份。”
奥列霍夫还是丁是丁、卯是卯,他说:“与军队建设无关系的,与学院工作无关系的,就不必送给我看。”
陈赓笑了,又接着说:“不仅文件应该给你们看,各种会议也要请你们参加,绝不能把你们当成客人,这是朱总司令给我们的指示,我已向朱总司令表示保证做到。条令执行情况由李懋之副教育长向您详细汇报,今后要把条令教育列入教育计划,目前最急迫的是要把建筑的问题定下来。”
奥列霍夫点头表示同意,他谈了5月份顾问团的工作计划,他说:“这个计划还要同各部门领导协商确定,希望院长同志帮助。院长是学院的最高首长,最有权威,院长的结论就是命令,必须坚决执行。”
陈赓说:“您参加的会我都参加,我不在时,各主管首长代表我参加,您尽管指示他们去办,他们对您的指示跟对我的一样,会认认真真去执行的。”
奥列霍夫摇摇头,笑着说:“我可不能越权行事,做结论下命令,还是你们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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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虚怀若谷 首席顾问支持“大屋顶”(2)
应该说,哈军工的创建初期是十分幸运的。陈赓和奥列霍夫之间那种虚怀若谷、坦诚相待,相互尊重和信任的态度,以及奥列霍夫本人谦虚谨慎、认真负责、满腔热忱的精神,为中苏两国在哈军工的军事合作,奠定了成功的基础,这两位革命家和军事教育家,心心相印,配合默契,情同手足,使哈军工得以在北国荒原上迅速崛起。
5月22日,陈赓主持党委常委会,检查大前天与首席顾问所谈问题的落实情况,在听完各位常委的汇报后,陈赓作了总结,他说:“我们需要顾问具体指导工作,顾问也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我们是‘拿来主义’,把他们的经验先都拿来。面临新任务,咱们不懂的问题多,办法都由他们出,一切先听他们的,把经验认真学到手,慢慢变成自己的。谈问题有不同意见也不要当面顶撞。如政治思想工作咱们就不按他们那一套办法,但也不能完全不按他们的办法办,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要讲究方式方法,以虚心诚恳的态度介绍我们的做法,实在不便接受的办法,可以告诉他们说,我向上级反映一下。总之,我们要以学生对待老师的态度,去对待顾问团对我们的帮助、主动搞好团结。”
陈赓喝了一口茶水,看看低头做记录的同志们,又继续说:“有些武器装备已经运到,各个系都要求建临时仓库,今年就有新房子可以调整使用,现在建临时仓库是浪费。大的装备可以盖上大苫布,不允许装备生锈。社会主义的一个原则是节约,对能省的钱不省就是浪费,军委拨款越宽裕,越要注意节约,浪费就是犯罪,我去坐牢,你们也得陪着,我这个人哪,怕寂寞。”常委们都忍不住笑起来,陈赓却不笑,他接着说:“我们刚建国,底子很薄,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们得有个国家观念,全局观念,不能有本位主义,只顾自己。对各个系什么都要新的、大的、好的、多的这种浪费思想,要紧紧卡住,要进行教育。懋之,你先招集系主任们把这个精神谈一谈,希望有个统一认识。”
5月29日,建委会扩大会议在王字楼礼堂召开,这是苏联顾问来到学院之后一个重要的会议,院部系领导、苏联顾问团和教授会主任以及建委会全体干部都参加。
陈赓首先讲话,他着重说明创建军工学院对国防现代化的重大意义和她在我国建军史上的重要地位。他说:“我们不懂得如何建设,如何开步走,好在苏联政府派来奥列霍夫同志为首的顾问团来帮助我们,即将陆续到达我院的87名苏联顾问都是知识丰富、富有办学经验的将校级教授和专家,在他们无私的帮助下,我们军工一定能办得很好。
我们建国刚三年,现在还在打仗,还有天灾,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开始,百业待兴,百废待举,花钱的地方很多很多,钱从哪儿来?节约,要靠节约!我们不能认为我院重要,中央又大力支持,就不顾国家全面建设,打乱国家计划,什么都要大、要好、要新的。我们必须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既要建设好,又不铺张浪费,要紧紧掌握这个原则。
在校舍建设方面,必须按计划如期建成,一天也不能延误。但我们边提要求,边设计,边修改,边施工,这个不行,这是违反程序,违反科学规律的。下手已晚,仓促上马,难免出错。如内燃机实验室,说是急需,自行设计开了工,专家一看不行,得重新搞;又如实习工厂的设计,我们计算需要钢材45吨,设计单位计算需要145吨,你看看,再不懂行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啊。好在我们还有高步昆、殷之书两位专家把关,不然会造成许多浪费。
各个系都提出今年要增加项目,也有理由,如有些装备已到院,无处存放,怕风雨损坏。这个要求不能说不对,爱护国家财产嘛。但我们2000个亿基建投资已超过,追加预算,上级不会批。建筑不是垒积木,可以推倒重来,要求增加或改变项目,是不允许的。大型装备可以搭席棚,盖帆布。哈医大交给我们4万多平方米房子,要挤着用,一、二期学员都是上千人,共用教室,轮番使用教室。实在不行,就按陈毅同志讲的,学抗大,在树林里边上课。干部、教员办公,可以一张桌子两人用。宿舍没建起来,先在市里租房子。共产党员是不怕困难的,大家同心协力,克服这两年过渡期间的困难。”
陈赓最后说:“明年的建筑任务是重点,各系教学大楼和配套建筑必须建起来,不能影响教学进程。设计要求坚固,适用,美观,大方。施工质量要好,花钱要少。这首先要求我们能提出合理的使用要求。这次会议就是充分研究明年的基建任务,多听专家们的意见,集思广益,拿出最合理的方案来。”
陈赓讲完话,欠欠身,请奥列霍夫讲话。这是首席顾问第一次在全院的工作会议上做指示,他话讲得不多。他说:“陈院长提出的建筑原则,就是既要好,又要省。我在北京曾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他给予我们顾问团以重托。建筑任务规模大,时间紧,要抓紧时间,把总体方案和各种房号的具体使用要求提出来,从总平面布局到各种房间大小高低,安装什么设备,提得越具体越好。不要提出方案以后,又修修补补,改来改去,使主管建筑的李副教育长感到困难,那就必然延误工期,造成浪费,完不成国家赋予我们的重大任务。”
16 虚怀若谷 首席顾问支持“大屋顶”(3)
这次会议唱主角的是李懋之,近几天他和副首席顾问叶果洛夫交换过意见,发现双方在1954年的基建总体方案设想上大相径庭,而且没有互相妥协的可能性。这让李懋之挺犯难,想来想去,只有把两种有争议的意见和盘托出,通过讨论,最后由院长和首席顾问定夺,别无他途。
李懋之先介绍学院建筑总平面图的两个方案。
叶果洛夫的意见是:院办公楼居中,与五个工程系的教学大楼组成一个集团,像莫斯科大学那样的巨大建筑群,坐东向西,骑在文庙街东头,可俯视全哈尔滨市,空中投影形似飞机……
李懋之和五个系主任的意见是:五个系各建一个教学大楼,根据地形条件,院办公大楼和连在其后的大礼堂,坐北向南,空军系和炮兵系在文庙街东头,隔街相望建两个教学大楼;海军、装甲兵、工程兵三个系在院办大楼后,北东西各建一个教学大楼,院体育馆连接大礼堂后,向北开门,与海军系相对,四个建筑物中间为一个主操场。只有把这个总体布局先确定下来,方可一个系一个系地讨论各自的建筑要求。
各个系大楼的立面造型也有争议,叶果洛夫主张是俄式的,即采取平板墙面,铁皮屋顶,四周为“女儿墙”,门厅可搞欧式雕塑。
李懋之则主张墙面要有线条,屋顶是中国式的宫殿大屋顶,铺灰色瓦,不搞雕梁画栋的飞檐斗拱,只要蓝绿色的朴素花纹即可。高屋脊两端各蹲一只与楼高匹配的“大老虎”模型,四角挑檐上按各系的武器设备摆上一排小模型,如空军系摆各种飞机,炮兵系摆各种大炮,海军系摆各类舰艇,装甲兵系摆各型坦克,工兵系摆各种工程机械。大楼墙面都用灰白色水刷石,既朴素大方,又气势雄伟。也有的人提出屋顶上琉璃瓦,但由于花钱多,又太显眼,陈赓和李懋之早已否定了这种意见。
人们把叶方案简称“火柴盒方案”,李方案简称“大屋顶方案”,从首次联席会议起,这两种方案就争论不休,但与会的各个系领导、教授们和干部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支持“大屋顶”,反对“火柴盒”。
建筑专家叶果洛夫坚持他的意见,他说:“由于受地区和面积限制,像海军工程系还要靠海,将来就地变成独立的学院,这不可能。”但他想搞一个综合性的摩天大厦显然脱离实际,当时中国的建筑技术水平无法实现,到哪儿找相应的塔吊呀?且不说偌大的校园里孤零零竖着一座人造大山,这肯定是个失败的布局。“大屋顶”是中国人乐于接受的民族建筑风格,气势雄浑庄重,又与文庙建筑群相呼应,李方案的合理性和独特性不言而喻,几个系主任都站起来发言,支持“大屋顶”。
处于下风的叶果洛夫有点尴尬,他瞅瞅原来支持他的徐立行,徐立行只是批评“大屋顶”是“穿西服戴了顶瓜皮帽”这么句俏皮话,就再无下文。叶果洛夫成了“孤家寡人”,不免有点垂头丧气,耸肩摇头。
陈赓大概怕和顾问们搞僵了,就随便说道:“大楼造型问题与实用价值关系不大,照叶果洛夫同志的意见办也未尝不可嘛,大家再讨论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