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劳伦德说:“不要忘了你最初的目的,一切都应在不影响到领地的前提下进行。如果你要播撒知识的种子,那就间断性,循序渐进地抛出,不要把自己立于所有学派的对立面…国家征伐要考虑利益,而学派则不用考虑,他们限制工艺,针对武者的事你已经清楚了,动用武力的行径司空见惯,阴狠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魔力潮会短暂地搅乱学派的秩序,让他们精心打造的学术高塔崩塌,但是在重新积累知识与经验之后,高塔必将再次耸立于大地之上,周而复始…一切不过一个循环。”
劳伦德认真地叮嘱:“如果可以,不播撒也无妨,保护好自己…还有领地里的大家…”
路禹忽然想起了克洛伦斯。
劳伦德与他都看透了——历史周而复始,所有的一切过去上演,未来也必将上演,区别只在于换了一批演员。
强如劳伦德用了八十年也只是尽力将教国托起,对于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矛盾,他无力,也无法去解决。
因为一旦触碰,他要面对的敌人已经不是具体的人。
那是比浸染之灵、巨龙还恐怖千百倍的怪物,足以瞬间倾覆一个国度。
“这些话我也对塞拉说了,她会监督你和路路。”劳伦德得意地笑着。
听上去像是塞拉给他和路路系上了狗绳?
“对我有些信心吧,我可是比谁都想有一个家的,无根浮萍的我漂浮得太久了…是该扎下根了。”
劳伦德没有揭穿路禹。
路禹曾说过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那里有着他的家人与无法割舍的土地,而实际上…他很孤独。
就像是当年大寒潮中在大地上挣扎着的塞拉——一个被丢弃的野孩子。
劳伦德不在乎路禹的过去以及他隐藏的秘密,他只知道面前这个人会给领地里的修女,教皇骑士团带去平静与安稳,会和塞拉、路路一起上演让人光是想象就能嘴角上扬的有趣日常。
“你喜欢路路吗?”
琢磨着到了吃药时间,正准备给劳伦德喂药的路禹手抖了,手疾眼快不至于溅到被褥上,不过却淌得托盘到处都是。
他毛毛躁躁地开始清理。
“啊,流出来了,得赶紧擦干净…嘶…这个碗怎么还这么烫…嗷…怎么这都能溅到我身上…”
劳伦德看着一向稳重的路禹手忙脚乱,忍俊不禁。
“这个问题很有破坏力啊。”他忍不住调侃。
路禹决定岔开这个话题,他重新端起药碗:“要不,您先吃药?”
“把药放下,先回答我的问题。”
表情没变,只是眉毛一抖,劳伦德整个人气势就变了。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可路禹偏偏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这是与教皇身份匹配的威严,也是这么久以来路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面前这个和蔼慈祥的老人是四大国历史上握权最久,威望最高的教国之首。
“不是吧…这个问题需要搬出这种气势吗?”路禹压力骤然增大,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他乖巧地把碗放下,劳伦德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这让路禹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单纯不想吃药…
被直勾勾盯着的滋味不太好,路禹危襟正坐,努力地思索该怎么搪塞…呃…修饰一下。
看着劳伦德殷切的目光,路禹还是不忍心湖弄,他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
但随即他立刻进行了追加修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是不是喜欢或者说更进一步,属于爱…大概你也察觉到了,其实塞拉也很喜欢路路,我和她之间有一些约定…”
“约定?”劳伦德来了兴趣。
“合力矫正路路,让她丢弃塔妮亚塑造出来的错误认知,重新成为骄傲的大魔法师。”路禹叹气,“塞拉说得对,路路对我的喜爱可能有部分来自于塔妮亚的影响,她只是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依赖的人,而我恰好填补了那个空缺,让她下意识的…”
路禹望向窗外:“总之,我希望路路是出于了解了什么是恋爱与爱情的情况下喜欢上我…我不想趁人之危,那有点可耻。”
一开始路禹发现对路路真有那么一些喜欢时,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耻…
路禹曾觉得在不知情人眼中,自己抱起路路就会引来一定程度的误会,被审判庭或是执法庭按在地板上应该是可以预想的画面之一…但愿他们能给自己留有解释的时间,而不是直接清空弹匣…哦,谢天谢地,这里只有魔法铳没有格洛克和马克沁。
塞拉则对路禹的想象十分困惑,她耐心地向路禹科普了两个种族——精灵与水母族。
精灵中有一些个体是会一直保留幼年或者青年模样与身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