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喜事给人带来的并没有期盼和快活,阿福问:“她……要嫁什么人?”
“只知道姓萧。”李固苦笑:“来历我也不清楚。”
是啊,有来头的就不去做驸马了,只比终身监禁坐牢好上一筹,没自由没尊严一年见老婆的次数只怕用手指计数就全数过来了——大不了加上脚趾数。
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
那人品性如何?长相如何?有没有真才实学?李馨和他认识吗?有感情基础吗?
疑问越滚越大好像雪球一样。
阿福强打精神,和杨夫人商量给李馨的添箱。金银珠玉这些自不必说,杨夫人原说要赶出帐子和两身裙子来,可是时间是万万来不及,只好直接将布料叠开来,有个样子就是了。
杨夫人和阿福说话一向不避讳什么。从阿福是小宫女初到太平殿杨夫人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把手里的单子放下来说:“夫人你到底愁些什么?要我说,三公主心机灵巧,八面玲珑,虽然前番曾经失宠于皇上,可是现在不又好了么?要说在宫里过日子,你远不如她,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倒替她操什么心?”
阿福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
可是李馨和别人不同。
连李馨自己也不知道,阿福和她原是一个地方来的。
阿福看待她,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个……像姐妹一样的人。
她在心里待她亲近,可是,就像杨夫人说的一样。
李馨比她精明,比她更懂得宫廷里的生存法则。
她既然决定了要嫁人,那么,阿福能做的,也就是祝福她。
紫玫出去一趟,回来看阿福脸上已经有了些笑意,心里暗暗佩服杨夫人会开解人,她们几个也都劝过,阿福却仍然不能释怀。杨夫人这不知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现在已经是有说有笑了。
那天一早阿福他们就起身,各人按品级穿戴妆扮,李信也是一身皇子品服,金线蟒纹的大衣裳厚重之极,一穿上便出了汗。阿福心疼,说:“先不穿,带着吧。等到了宫门外再给他穿上也不迟。”
张氏谨慎,有些犹豫。阿福说:“现在穿上,在车里坐卧揉搓弄的皱了,反而不好。”
这倒是正理,张氏便应了,把最外头的大衣裳又给他脱了下来,仔细铺叠好了带在身边。
阿福一回头,李固也把衣裳脱下来了。
“咦?你……”阿福可是好不容易替他穿好理平整的。
“你也说了,坐车会弄的皱。”李固笑笑说:“等到了地方再穿。”
阿福笑出来:“好好好,你也有理。”
李誉被大人的动静弄醒,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他出生快要一百天了,长的格外壮实,小胳膊小腿跟藕节一样又白又圆又嫩,还特别爱笑,堪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杨夫人就是抱不够,一天到晚恨不得都搂在自己怀里才好。行宫那里给指来了两个乳娘,一个姓黄,一个姓田,阿福并不用她们喂孩子,一应是iqngye永不这她们插手,杨夫人乐得把那两人供起来,放不放心是一回事,她才舍不得把这样可爱的孩子交给旁人来照料。
一路上还算凉快些,他们出门早,到得东苑时太阳也还没升到头顶,李固得先去给皇帝请安。阿福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临到两人要分开了,扯着李固的袖子,肚子有话又不方便说出来。
李固轻声安慰:“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向父皇请了安,就去后面看你们。”
阿福跟着引路的宫女绕过长桥,枫溪阁偏僻了些,但是房舍显得清幽古朴,是个安静的地方。只是今天这里却不得安静,宫女宦官们进进出出走来走去,忙的不可开交。
阿福进了东屋,绕过屏风,李馨穿着一身素纱衣裳坐在妆奁前出神,海兰朝阿福请安:“见过成王夫人。”
“免礼。”
李馨从镜中看到阿福进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嫂子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怎么会,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当然要来的。”
“夫人请坐。”小宫女端茶过来,海兰捧了茶,亲手奉给阿福。
“对了,我侄子呢?”
“今天没有带他来,在庄里跟杨夫人一块儿呢。”
李馨有点微微失望:“嗳,真是的,我还以为今天能见着他呢。对了,他现在长高没有?长变样没有?听话不听话?”
“他挺好的。”阿福顿了一下,轻声问:“你要嫁的那位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