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想做这桩生意的人举不胜举,为什么萧衍却要来找我呢?只怕萧衍的眼光这次不太准吧?”葛荣反问道。
“我朝皇上的眼光定不会有错,以庄主的沉稳,谋定而后动的架式,就已经不是其他的商家所能相比的。而庄主所占之处,又极尽地利人和,不选庄主又能选谁?庄主说了,做生意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不亏本,选准合伙的对象这一点也是极为不简单的一件事,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一个商家有庄主这么靠得住。”冉长江诚恳地道。
葛荣大感好笑地道:“萧衍之意不是在于买卖,而是存有渔夫之意,其实在我们之间也根本不用如此。”
冉长江的神色微变,干笑道:“庄主误会了。当然,若说我南朝无所图,那只是一句谎言,皇上又何必大老远让我跑来呢?是游山游水吗?但北朝白骨成堆,哪有江南的自然山水好?做渔夫当然是好,可却很难让人心甘,而庄主也肯定不会傻得去做那鹬蚌,说这种话,只会徒伤感情……”
“哈哈,冉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婆婆妈妈的,我是一个生意人,你既然大老远和我谈这宗大买卖,也不妨先开出价来,好让我盘算一下可不可以接受。若是能够接受的话,咱们就此成交;若不能接受,生意不成人情在,我依然去做我的生意,萧衍仍然去做他的皇帝,如此而已,岂不直截了当?”葛荣也有些微微不耐烦地道。
冉长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嘿嘿一笑道:“庄主快言快语,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心中却暗骂葛荣老奸巨滑,打开始便一直装糊涂,而这一刻却把责任推给他,不过却是有求于对方,也不敢反驳。
葛荣却暗笑,忖道:“妈的,当初就是你害得风儿投奔军中,才会引出如此多的祸端,若不是你,风儿也许不会死,此刻,老子如此对你,已经是你上辈子积德了!”
“我朝皇上希望庄主能在魏境登高一呼,再对北魏这个烂摊子填把火,把它煮烂,只要庄主肯站起来,我朝皇上愿意鼎力相助。”冉长江果然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
“萧衍倒是很看得起我,可是,这种造反的大逆不道之事,我一个商人如何敢做?北魏虽然此刻已经穷于应付,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不能成事,岂不连累了我那遍布天下的生意?此刻的我,已经有用不完的钱,要什么有什么,又何必去冒这个无谓的风险?”葛荣冷冷地回应道。
冉长江并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道:“若是庄主仍然要如此说的话,那就当是冉某和我朝皇上看错了人,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就算我能够劝动庄主,相信这种被人勉强才能做出决定的人,也不会真的有什么斗志,那样岂能成就大事?我看我也不用白费心机,浪费口舌了。打扰之处,就望庄主不要怪罪。”
葛荣一愣,却没想到冉长江居然会如此说,不由得笑了笑,道:“此刻,我才真正相信冉大人的诚意,刚才有所得罪之处,望原谅。冉大人,请说说你们皇上有什么相助之计划呢?也就是说如何助我成事?”
冉长江脸上露出一丝欢颜,见好就收地道:“只要庄主一起事,我朝愿供应铁甲金戈,更会为庄主供应大批的粮草与攻城之设备,同时,我朝也可纷扰北魏边境,以分散魏朝兵力,不知庄主以为如何?”
“哦,那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方法保证能够供应到位呢?要知从南朝入关北上,所经之地不下千里,沿途关卡,只怕你们的铁甲金戈尚未抵达冀境,就已经被北朝所截,那倒变成了助他们来打我了。”葛荣淡然道。
冉长江毫不犹豫地道:“相信葛庄主有能力控制天津沿海一带的海岸,庄主这些年来,对沿海的经营和运作想来已是蒂固根深,操作起来也定会方便得多,只要庄主任意控制了一个海岸,我们的装备就可以自这海岸运至冀中,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自水路行至,可知道要绕行多远?而且航道颇难以控制,你们有足够的把握,能够送到?”葛荣疑惑地问道。
冉长江淡然一笑,道:“海上航行虽然有些难度,但是南朝亦是地大物博,又多渔米之乡,靠水生活之人比北朝多得多,就是南方海边的渔民,也经常会出海捕鱼,这些人,只要稍经训练,都会成为极其优秀的航手,这一点还请庄主放心。若说骑兵,南朝或许不如北魏,但说到水战,北魏却难以比及了。”
葛荣不由得悠然一笑,道:“我相信南朝的确是有这个能力,萧衍果然还是一个极有雄才大略的人。的确,也只有我才能够以最好的方式配合他。”
冉长江望着葛荣那自信的笑容,心头一阵感慨,他很明白葛荣话中之意,但事实也的确如此。对于别的起义军,萧衍想助也助不了,而葛荣确实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这使他对葛荣充满了信心。
“你……你们认识?”颜贵琴惊诧无比地问道。
从门口行进的正是客栈老当家颜礼,只不过,此刻那满面风尘的脸上显出一副欢喜的色彩。
“你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叫我大感意外!”颜礼显然是欢喜至极地道。
“阎王不收,只好又逃回阳世,看你的样子,也快进阎王殿了。”杨擎天毫无约束地欢笑道。
“本来以为你在阎王殿等我,我才会急着要去报到,这一刻,你仍在阳世,我怎舍得去面对黑阎王呢?”颜礼大步行到杨擎天的面前,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搭在杨擎天的肩头,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们之间那种感情的真挚和实在。
杨擎天的双手也有些颤抖地搭在颜礼的手臂之上,脸上满是惊喜而激动的神情。
两人的表现只看得颜贵琴和那年轻人摸不着头脑,大感奇怪。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颜礼话语激动得有些颤抖地念道。
“是呀,一晃十几年,十几年呀,真是不短哪!”杨擎天的老目中竟然显出一丝晶莹的泪花。
“可你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不是吗?”颜礼欢颜道。
“可这世道已经变了,这江湖变了,你我都老了!”杨擎天有些感慨地道。
“哈哈哈……”颜礼快意地一阵大笑,声若裂帛,良久才止,道:“管它世道变了,江湖变了,我华阴双虎却是没变,这不又重新聚到一起来了吗?管它世事沧桑,能活着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