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后的第三年,沈初珩终于等到了陆家的沉冤昭雪。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张贴出来的错案榜上第六列最后一个名字,又哭又笑。
“殿下,驸马爷这是……”
倚霜同李顷垣去了边疆后,韵皊又选了一个新的掌事女官出来,赐名倚雾。
倚雾并不知晓内情,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的沈初珩只觉得不妥。
韵皊却远远地看着:“无妨。”
她的目光滑过“陆郴”二字,落在猎猎寒风中哭得双肩颤抖的青年身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提步上前。
“翻了年就要及冠的人,怎么还这样爱哭?”韵皊给沈初珩披了件狐狸毛大氅,“好了好了,小哭包,带你去东街的聚福酒楼尝一下新菜。”
“什么,嗝,新菜?”沈初珩哭得直打嗝。
韵皊憋住笑,捏了捏他的鼻尖:“听说叫面扇牛肉,造型很是奇特,用到了番邦的红瓤皮塔亚果,挤成汁做了点缀。”
听到闻所未闻的新菜,沈初珩眼睛亮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又给殿下丢了人,不禁有些羞赧:“阿皊,我,我……”
韵皊微微弯起唇角:“无碍的。阿珩不觉得我履诺太迟便好。”
沈初珩连忙摇头:“一点都不迟。”
原本,在柳家覆灭那一刻,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
对于陆家是否能够正名,他也做好了或许要太孙登基后才能达成的心理准备。
可沈初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快到他得知的时候,全身各个角落涌起的兴奋和狂喜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他望着韵皊,眸底满是恋慕。
好在,她总是在他身后的。
“别发愣了,走吧。”韵皊失笑,“已近午时,再不去怕是要被订光了。”
“好嘛好嘛。”沈初珩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小声嘟囔道。
才不可能订光呢!哪次去尝新菜,不是她提前一天去酒楼打过招呼的?
偏说这话来逗人。
沈初珩心中暗暗腹诽,身体还是诚实地跟上,紧紧握着韵皊温凉的手,亦步亦趋。
这手一握,就是三十多个春秋。
当沈初珩枯瘦的手从韵皊手中滑落,就连疏月也有些不舍。
【皊宝,为什么古人寿命这样短……我本以为他能至少陪你四五十年……】
韵皊看着他安详合上的眼,抬手轻抚他不再年轻但风华依旧的脸,眼角隐有水光一闪而逝。
这三十余年里,他们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
——不,或许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