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里面吃饭,吃完饭就出来。”刘健想了想,问,“大翠,大庙仁口和尚你知道吧?”
“二爷,仁口禅师,我知道。”大翠看看刘健说,“小姐曾说仁口禅师除了没头发,哪儿长得都像是您弟弟。”
“呵呵。那老夫也剃度为僧好了。”刘健摸了摸头顶的辫子,笑了会儿,从怀里掏出些银票,递给大翠。
大翠不接,刘健把银票放到桌上,正色说,“大翠,你拿着。”
“二爷,这我可不敢收。”大翠连忙摆手。
“拿着。”刘健面露不悦,“明天我派人把你的正户户籍送到大庙,交给仁口禅师。大翠,你拿上,寻个僻静之地,安稳过日子吧。”
“这……”大翠不知如何是好,终究不敢伸手拿放在石桌上的钱,对她来说,这些银票是笔天大的巨额。
“这钱是拜托你替老夫照看一个人。收下吧。”刘健说。
“二爷,谁呀?”小翠伸手拿钱。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刘健笑笑,“他来了以后,你带他去大庙找仁口禅师,禅师会安排你们的。”
“哦。”大翠掏出帕子,把银票同大蒜包在一起,贴胸收好,问,“二爷,是绠子弟弟吗?”
“是。”刘健笑了,大翠不像外表那么粗犷嘛,“你俩到外地谋生,务必收敛,小心行事。尤其是绠子,你得盯紧他。切记。”
“是。二爷。奴婢记下了。”大翠用力地点点头。
“唉!”刘健摇摇头,“以后别称奴婢。”
“是。二爷。”大翠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刘健指尖点了点桌面。
参禅阁那边,徐世德带着绠子下了楼基,现出身形。
“二爷。”徐世德抱拳快步上前。
“徐兄。”刘健抱拳回礼。
“绠子?”林大翠虽已有绠子出现准备,但见到经年不见,依稀辨认出张皮绠,还是有些惊喜。
“林花子?姐,真是你?”更惊喜的是张皮绠。
林大翠一眼认出张皮绠,其实是因为绠子跟他爹张运久长得很像,跟他哥张皮绳,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可惜张运久和张皮绳在加入捻军黄旗后不久,先后战死沙场。绠子与娘及寡嫂,无法生存,才投了张宗禹的捻军。因为绠子年岁小,才做了黄旗随营捻童。这才有了“真正强,杀僧王”的张皮绠。
张皮绠认出林大翠也没什么意外。林大翠幼时讨饭,被野狗咬去了半边眉毛,村人戏称其为半眉林花子。如今即便十抹百涂、千描万画,那缺失的半弯眉毛,依旧是那么与众不同。
“绠子,你们怎么认识?”徐世德很惊讶。
“趟主,我们是一个村的。”绠子拉着林大翠的手,对徐世德说,“小时候我们老跟在她后面玩。”
“还用石子打我呢。”林大翠摸着绠子的枯黄的头发,对看向她的刘健点了下头,意思是我带他剃头、换装。
张皮绠和一众捻子一样,没有剃发留辫。头顶四周,后蓄的头发已然很长,头发在头顶束起,发髻用一根破布带缠绕。这是前朝男子的发饰,也是本朝严文禁止、明令可屠的发式。
“有时候也扔窝头。”张皮绠不好意思地笑笑。
“绠子,刘府不便留你,琼花山庄你也待不得。”刘健耳听得参禅阁门前众捻子在跟守门的护院交涉着什么,忙说道,“你跟你林姐走吧。”
“啊?”绠子没想到刘健语出无情,转瞬变要把他与众兄弟们分开。
“也好。绠子,听二爷的话。你们现在就走吧。”徐世德也明白过来,绠子留下,只会让所剩无几的捻子为了绠子的赏银歹心丛生,而他又保护不了张皮绠。
“趟主,我……”绠子不舍,瞬间泪眼婆娑。
“走吧。”徐世德知道绠子这一走,两人再无见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