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高山丘陵占国土三分之二面积的国家,当时要是有好的山地师装备,会少死多少用身体滚雷的兄弟。”
烈士陵园里,耿建国在轮椅上颤巍巍地倒二锅头酒,对儿子说:”现在国家花这么多钱进口设备组建君影草山地师,你是少尉,要争口气进这个师!”
耿红旗回想着,把鹰翻了下,添加几根树枝把火拨旺,让老鹰快点烤熟。蹿出火苗碰上他前额和鼻子。也许他没有发烧。他平躺在冷枝上,让汗津津地面孔对着篝火,干燥湿热地黏液由嘴角流出。他感到口干舌燥,可水壶里水已经不多,还要为日后留存。于是他不停地把嘴张开,吸吮着双唇之间的一丝黏液,贪婪地把它吞咽到喉咙里。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裂缝。
轻风吹拂缭绕地烟雾弥漫在山洞里。耿红旗踌躇了片刻,然后手持火把,在两座狭窄洞壁之间穿行,脚下倾斜的一条条石块既潮湿又滑。
他后背紧紧贴着井壁,以防肋骨蹭到凸出的井壁上。越往下走,裂缝顶部变得越来越低,橘色火光映射在湿漉漉的岩石上,他高举火把,可火焰仅能照亮洞口一部分,他只能看见岩石下还有一个小洞。
他解开95步枪上弹夹扔了下去,数到三时听见了金属撞击到底部发出的回声。他知道三秒钟表明这个洞并不深,便小心翼翼地把腿伸进洞里,缓缓地向下蠕动。洞口很窄,当他胸部和肋骨楔进洞内时,每移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他抬起头望着裂缝处火光,腾起地烟雾笼罩着入口,熏得他鼻子很不舒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音。会不会又有一块岩石坠落下来,他猜测着。不,传进他耳朵是说话和喊叫的声音。
显而易见,追逐数字化小分队已经赶到这里。他急忙收缩腹部、闭上眼睛把身体挤入了洞里。
胸口痉挛几乎使他昏厥,耿红旗咬紧牙关挺住了。他头仍在洞外,可又不知脚下是什么,他用力把手臂和肘部撑在洞口,双脚试探地寻找着得以落脚的突出物和缝隙。洞里湿漉漉,他身体向下滑行了几米,可仍找不到落脚之处。他身体重量沉沉地压在胸部,肋骨发出咔咔响声。洞外又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叫喊声,他眼睛被火把烟雾熏得流泪。正当他准备孤注一掷地向下跳去时,突然他脚碰触到一块类似木头的软而圆的东西。
这是一部梯子的上部横档。估计是藏族猎人的梯子。猎人一定在此处勘探过。
他踏上梯子横档,一步步往下爬去。由于年代已久,梯子已经弯曲,但还很坚固;他脚踩上时候发出劈啪响声,他走了几个横档驻足停下。他脚步声咚咚地在洞穴里回荡。等自己脚步声消失了,他屏息倾听着,但没有听见他们叫喊声。他把头缩进洞内,呼出一口气想放松一下,孰料脚下横档弯曲了,他急忙举起火把察看梯子下面,唯恐自已不慎摔到洞底。他看清四个横档下面是圆形洞底。天阴时外面雨水一定排泄到这里,所以洞里岩壁都是湿漉漉的。
第一章 死磕在雅鲁藏布江(3)
他走到一处转弯,听到哗哗作响地水声。在微弱火光下,一具穿着藏的袍骷髅蓦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走近骷髅。火光下骷髅骨骼披上了一层橘色,但他肯定其真实颜色应是周围泥灰色。这具骷髅仍很完整,仿佛此人躺下小憩之后再也没有醒来,所以根本无法猜测他是因何种事由而死。
耿红旗嗅了嗅,可除了潮湿的水气他什么也没有闻到。他伸手向前爬行,突然他手指碰到一团软乎乎东西。
啪,一块潮湿污秽重重地掉在他脖颈上,他感到拇指被蜇了一下,嗖,一个细小东西飞上他手臂。身上那件褴褛不堪的衬衫耷拉在肚皮上,他全身都浸泡在厚厚的浮藻里。
接着,一声短促刺耳地尖叫从他头顶上发出,他定神一望,发现了几只扁平翎颌翅膀的鸟儿。
是蝙蝠!
此刻他正躺在蝙蝠粪便上,不仅如此,还有半打小虫在手上痒痒地乱咬,这些是专门享用坠落在地的蝙蝠粪便和病倒不起的蝙蝠甲虫。
它们能把一具尸体吞噬得干干净净,耿红旗疯狂地扭动身体想缩回到洞里,可它们仍在用力撕扯啃咬着他手臂上的肉。
妈!他拼命地拍打手臂,脑袋躲闪着。
(二)
“蛋白质!”
耿红旗把几个虫子碾碎,放进嘴里嘎吱乱嚼。感觉脖子上毛发一阵刺痛。霎时间,他看到洞穴里有数不清的翅膀在飞舞。唧唧喳喳的蝙蝠仍然在他身边鼓翼拍翅。嗖嗖扑来两支蝙幅撞击着他,毛茸茸的翅膀掠过他脸,两耳回荡着高频率尖地叫声。他舞着双手驱赶它们,然后护住脑袋想冲出这片恐怖之地,脚下一个羁绊,双膝一软滑倒在地,冰冷的泥浆漫过了他臀部,使整个下身都浸泡在水里。
乌云般地蝙蝠浩浩荡荡地聚拢飞来,他摇晃着转动身体两手胡乱拍打,四处都是狂舞地蝙蝠,他屏住呼吸,蹲伏在地试图挡开进犯的蝙蝠。它们从右边猛扑过来,在他头上不停地敲打翻滚。
他躲闪着,蛰伏在他脸上蝙蝠令他汗毛直竖。
“操!”他一边叫,一边跳到左边,再次失足滑倒,脸颊撞到洞壁上。他机械地捂着肿胀地脸颊、晃动着身体避开它们侵犯。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蝙蝠,他一筹莫展。他感到身体似乎在膨胀,最终裂开,除了心脏仍在跳动,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他渐渐领悟了蝙蝠的目的。原来它们并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迫切地往洞外飞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放声嘲笑自己起来,如释重负解脱。蝙蝠首领发出了信号之后,它们便齐心协力地朝洞外飞去。置身它们中间,耿红旗却以为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惊恐万状。
耿红旗紧随着蝙蝠攀上了洞里一处陡峭岩脊,他用脚谨慎地探索着崎岖不平地地面。不一会儿,鸟儿翅膀的拍打声和唧唧喳喳的尖叫声他已熟悉,好像自己始终和它们生活在一起似的。蝙蝠渐渐地飞离了他视线,仅有几只迷途鸟儿滞留在后。须臾,他又孤身一人。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他手和鞋子在岩石上磨蹭的声音。
冰丝丝的晚风强劲地吹过,他仰起头任风拂过脸颊,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力图把灌进鼻子、喉咙、嘴巴和肺里的恶臭全部除去。当他手指触摸到粗糙岩石时,他有一种异常淳朴的感觉,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真正石头。他爬下来捏住一把泥土,抚摩着掺杂着鹅卵石的沙砾,心脏激动不已地怦怦跳动。不过他很清楚自己仍在洞内,地上泥沙是雨水冲进山里裂缝时所夹带进来的,但他觉察到洞口就在附近。于是他慌忙地向上爬行,享受着匍匐在一粒粒泥沙上的美妙感觉。
爬到顶部,他嗅到外部世界的空气,贪婪地品尝着清新树叶、雨和森林所散发气息。向前爬行了几米,手摸到了一块岩壁。他继续向周围摸索着,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三边被岩石围住的盆地。
先歇会,他干脆一屁股坐在舒适松软的沙地上,剧痛,他把断肋骨一根根复位,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柔软泥土里,把背靠在岩石上。在黑暗中,为了防止脑袋撞上突出岩石,他伸手探测头上东西。即使他垂下了脑袋,也能觉察到硬戳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