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落的周围已经燃起了一圈圈的火把,将整个院落的内外照得灯火通明。埋伏在我身边的守卫也纷纷提着兵器杀进了包围圈中。
混乱中,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两把飞刀正从我的侧面飞过来,弯刀挥出,身体却本能的闪向旁边。只听“叮当”两声脆响,飞刀打在了玄武刀的刀鞘上,在暗夜里溅起了两簇令人惊心的火花。耳边传来利器破空之声,不及抬头,一支长剑已经刺到了眼前。
这应该是他们留在外围接应的人,想必已经认出了我。剑光缭绕之中带着浓浓的杀气,步步紧逼,每一式都是皆尽全力的杀招。尽管对于这一场恶战已有所准备,却仍然情不自禁的因他周身所散发的强烈的必杀之意而暗暗心惊。
这人有一双极冷酷的眼睛,脸上虽然蒙着面巾,却仍然看得到额角的一道醒目的疤痕。看他的招式,我应该与此人素昧平生。然而,最糟糕的情况是,我刚刚将这人迫得倒退了两步,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一支长剑从我的身后直刺了过来,如果刚才后退的人是我,这一剑,我绝对无法躲过。
这人也蒙着面巾,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是一位熟人。我早已经想到了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取我的性命——英汇似乎并不介意被我认出来,一支长剑没有丝毫停顿就迫了上来。我忽然发现,当他的眼睛里燃烧起杀意的时候,他的剑法似乎也比以往更加来得精妙。也许,崖顶那一役并没有伤到他的元气。
脸上有疤痕的人略一停顿之后,也加入了进来。随着他的加入,我开始感到吃力。这两人皆是高手,又都明明白白的带着杀意,交手还不过十招,就听“哧啦”一声响,我左肩的半副衣袖已被英汇的长剑削了下来,热辣辣的液体开始顺着肩臂流下来。
我仓皇后退,却见脸上带疤痕的人一扬手,又是一枚飞刀迎面打了过来,我连忙闪过,就听身后“喀嚓”一声响,似乎有一棵树被它击断了。而英汇的剑却在此刻,如同闪电一般刺到了我的眼前。
玄武刀迎上了他的剑峰,却被他轻巧的躲开,迅速挽出一个剑花直向我的咽喉刺了过来。 我连忙后退,却万万料不到脚后被树枝一绊,身体直直的向后栽倒了过去,而英汇的那一剑,如影随形,紧紧逼了过来。剑峰后面,是他那双志在必得的犀利的眼。
我看到了他身后那脸上有疤痕的同伙,看到他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他那一支飞刀,原本要射的就是我身后的树。
剑峰上的那一点森然,已经由它所指的咽喉瞬间传遍了全身。我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变得冷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银白色的长剑,在惨淡的月光中泛起阴森的光,一寸寸的接近。
我无力的闭了眼,心里微微一声长叹。
就听耳边“叮当”一声,剑峰紧擦着我的脖子划了出去,带起了一阵刺痛。随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喝了一声:“撤!”
耳边似有兵器纠缠的声音,等我睁开眼,周围却只是一片宁静的山岗,头顶是一弯残月,身边有受伤的同伴,而山坡下,则是灯火通明的官仓,士兵们正在收拾残局。
没有英汇的长剑,也没有那个脸上有疤的同伙,更没有那个救了我的人。
他,终究是不忍心看到我死在他的面前吗?
远处的夜色中又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枣红马一直冲到了官仓前面,人立而起。骑士来不及下马就扬声喊道:“林执事请城主尽快赶回城里。有重要的军报!”
我心中霍然一跳。军报?难道是席获的赤霞关出事了?
林汝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纸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七万大军。由一国之主易凯亲征。前锋已经到达了歧州城外。”
我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浮起了易凯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易凯,他隐忍多年,终于寻机杀掉了窥伺自己王位的亲兄弟,想必此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明韶早说过此人有谋略,风尧……
我摇摇头,抬头问他:“席获那边怎样?”
林汝的脸上是一派少见的沉着:“席将军也有军报,楚德的军队前日小败,已经着手反攻了。”
从我的左肩隐隐传来一阵灼痛,我突然明白了英汇为什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兵器。
“我们库里还有地雷吗?”我转头问他。
林汝点了点头。
“拨给我一队亲兵,”我飞快的说:“这些雷要尽快布在赤霞关的后方。”
容西岭,就座落在赤霞关的后方,距离赤霞关不足三百里。从容西岭向东一直延伸,就是白城城外的习卢关。
在容西岭两侧的高地布好了弓弩手,已经是申时二刻了。从赤霞关送来快马急报看,此时此刻,席获已经和楚德的军队交手了。
我们藏身之处的下面就是刚布好的雷区。
眼看日光渐渐西斜,我心里的焦虑也开始渐渐的滋长。难道是我真的估计错了?
申时将尽,传来探报:从容西岭的两侧各有两百余人正朝此地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