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有人答应:“是朱雀姑娘吗?上来吧!”
情梦顺着踏板上了船,弯腰进入船舱,见念摇仍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裙裳坐在茶几边,茶几上搁着两只茶盅,有一人坐在念摇对面。
情梦一见那人,暗自吃了一惊。坐在念摇对面那人,正是早上遭人绑了去的万俟无知。这位老兄此刻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儿,坐在美人船上品茶呢!
“万俟先生也在啊!”情梦颇感意外。
万俟无知也认出了眼前这位书生,正是昨日一大早来听他说书的那位黄衣女子,他冲她点点头,起身让位,独自走到甲板上坐着。
念摇斟上一盏铁观音递到她面前,含笑道:“妹子今日不来,姐姐也要去找你呢!”
怪哉!她居然与情梦套了近乎,昨夜还唤人家“姑娘”,今儿改口叫一声“妹子”了。
情梦有些不解,“姐姐要找我?”
念摇点点头,突然把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一番,问道:“妹子的真名不该叫朱雀吧?”
情梦心中一惊,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姐姐一向好眼力,这回又看出什么了?”
念摇不忙着回答,浅浅啜了口茶,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告示,展开了放在情梦眼前。“今儿一大早,你那位属下就把一纸招亲状贴到扬子渡口来了。看到这张告示,我就胡乱猜了猜,妹子应该就是南朱雀——情梦宫主吧?”
情梦呵呵一笑,“姐姐该不是长了一双如来佛的法眼吧,小妹往后哪还敢唬弄姐姐啊!”
“贫嘴!”念摇眉眼儿挂了笑,一扫昨夜里满脸哀怨的神情。
见她变了个人似的,眉眼笑弯弯,情梦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像极了画中那位雁影姑娘。她把画卷拿了出来,递到念摇手中。“这是小妹刚买的画,姐姐看这画中女子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念摇展开画面一看,笑容微敛,伸出手来摸摸画中人清澄的眸子,再抬起头望着情梦问:“依妹子看,这画中人像谁?”
情梦笑了,“不是像谁,画中人不就是姐姐吗,姐姐不就是画中人吗!”
念摇摇了摇头,幽幽一叹:“不错!画中人曾经是我,如今,我却不是那画中人!”
情梦一愣,“此话怎讲?”
念摇望着画中人,神情有些恍惚,“画中的少女眼神清澄,笑得无忧无虑,那是十年前的我。时光不能倒流,如今的我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十年光阴,石上的流水一样,悄悄打磨了她的青春烂漫和天真无知。
“但是,姐姐依然穿着这样一身金色裙裳啊!”情梦指指画中人的衣裙。有些事物,哪怕过了十年,也是改变不了的。
“裙子?”念摇望了望画中人的裙裳,再看看自己的,苦涩一笑,“十年前,有个人笑着对我说‘你穿这裙子很是好看,像舞在金色阳光里的凤凰’,从那以后,我的衣橱里只留了这种款式、这种颜色、这种绸料的裙子,即使现在想换,也找不出别的衣裙了。”
“姐姐有心想换,怎会找不出别的衣裳?”街上有布庄,怕的是她不愿换。穿了十年的裙子,已不是单纯的裙子了。
“是啊,该换了……”
念摇的眸子里隐隐闪着泪光,但她在笑,决绝的笑,“十年了,我也累了,是该放手了!”
第4章(2)
情梦张了张嘴,念摇却冲她摇头,“妹子这次来我的船上,必定有很多事要问我。但,我已不愿再去回忆了。”
情梦是想问她与叶飘摇之间的事,毕竟“叶飘摇”这三个字太具诱惑力了。但人家不愿说,自有人家的苦衷。“那,小妹不打扰姐姐了。”说着,就想走。
念摇忙拉住了她,“别急着走,我这儿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妹子看。”
情梦一愣,“什么东西?”
念摇从腰间佩挂的香囊里取出一物递给她。她接到手中,只觉手心一凉,仔细看,那是一枚巴掌大的圆形令符,厚约一指。令符表面光滑如玉,有着琥珀般的透明度,透着赤红的光泽。令符里面镶嵌着一柄钉子大小的银色雕龙剑,剑柄上有个篆刻的“圣”字。
这枚令符似玉非玉,透着股水晶冰魄般的清凉触感,却又有熊熊烈焰的赤红色泽。
“妹子是江湖中人,应该认得这是何物吧?”
见这枚令符如今已握在另一双素手中,念摇已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
情梦一摇头,“小妹愚钝,不知这是何物。”
念摇帮她揭破了谜底,“这是圣剑令!此令一出,群雄俯首。妹子该知道这是何人的信物了吧?”
情梦两手儿一颤,忙握紧这枚圣剑令,心头一阵狂跳,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这是叶飘摇的信物!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据说只有曾有恩于叶飘摇的人,才有缘得到他的一枚信物,以后若遇上难事,或性命攸关时,可亮出信物,叶飘摇自会出面援助。但,至今尚不曾听人提及有哪个门派、哪位侠士得过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