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提醒说“对对,不要在子安贤弟的鸣翠阁上,百家争鸣纸上谈兵了。”
卢照邻自我讪笑道:“是啊,秀才造反没有兵权,只能是胡扯蛋!”
邵大震笑道:“这里是品茶,不是酒,你呀不要借茶装醉又胡说八道了。”
杜微调停道:“诸位都是沦落人,牢骚可发不可吼。已经夜深人静了。”指指楼下:“人不怕吵,鬼怕吵;不要扰得鬼不安宁抱怨人啊!”
楼下薛华拥被而坐,闻楼上谈话,对孤灯蹙眉,辗转不安,起身在室内徘徊踱步。
邵大震故意危言耸听:“……听说这花园里不洁静,常有鬼魅孤仙出没。”
窗外传来远远狗吠,更夫敲更,一阵风吹得室内烛火摇曳。
卢照邻也作谈鬼色变:“瞧瞧深更半夜,秋风飒飒,这月黑风高多暗鬼,子安哪,你孤身只影,在这望乡阁上,不要人鬼不分,被鬼迷了心窍啊!”
王勃笑道:“有道是邪不压正,你醉话里说过多遍,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若真有鬼,我到真想见活鬼呢。”
卢照邻也笑了:“你真的不怕鬼?”
“怕鬼?”王勃傲然笑道:“我敢鬼打架,他打死我,我也成了鬼;我把鬼揍死了,鬼变不成人,连鬼也做不了。”
憨儿和抱琴喊了进来:“宵夜来了!”
憨儿提着食盒:“炒米糖开水。”
抱琴也提起食盒:“糊子酒汤圆。”
卢照邻高兴地说:“好好,正对我味口。”
邵大震玩笑地:“不好,不好,正对你味口的,在胭脂河畔的茶馆里。”
王勃不解:“我的通司,这是句么事歇后语。”
杜微笑道:“卢大胡子最对味口的是茶馆里的金寡妇。”
邵大震再补充:“那是个俏寡妇,真寡妇,她是胡子,酒里的汤圆,味道好极了,是不是?”
楼上幽默豪放,嘻笑谩骂的谈论,使得在阁下室内徘徊的薛华脸上,羡慕地也展现出和善甜美的笑容。一阵楼梯响,薛华从门缝向外窥视,目送卢照邻一伙人去远了,他悄悄开门出来。
一钩缺月挂树梢,夜凉如水,梧桐树剪影上洒满银辉。薛华向鸣翠阁上望去,阁上王勃灯下书写,文思如潮,挥笔不停。
阁下,薛华卧在床上,彻夜不寐,长吁短叹,辗转难眠。他坐了起来也挑灯夜读以谴烦闷。
说书人缓缓评说:“挠不着的才是痒,说不出的才是苦。王勃是苦中作乐,有苦,知心朋友互相诉说,痛快!薛华是有苦难诉,忧郁只能伴孤灯,烦闷!鸣翠阁中秋夜长,长夜不眠,面对苦难,情境一样,心绪两样。同是纯正青年,同住一座阁中,今后遭遇会怎样?前途难料,人生路比秋夜长。茫茫、茫茫、路茫茫啊……。
第十九集人言可畏是非多
说书人抒发感叹:“‘祸兮福所倚’,王勃自以为因祸得福,远离了京都贬山城,他想大隐隐于闹市,眼不见、心不烦。他想在世俗中,作个清高客,写写文章,读读书。内心保持他的冷峻高远,独立旷达。学卢照邻那样,饮酒不浇愁,在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境界里,闹中取静,置身世外俯视苍生,与世俗同流而不合污,发点牢骚寻开心,来一个‘外曲内直’,超脱纷争。
他能办得到吗?他呀虽然遇着知音畅所欲言,碰上小人话无半句,尤其读史书评古人的是非,写文章斥当今的弊端。他这个正义文人心中秉仁义,事事处处还是离不了政治。王勃呀,他忘了‘福兮祸所伏’。”他不能小隐于山林,妄想大隐于世俗,这是将祸当了福。他想只交君子,不近小人。可是奸佞偏要找着他,他呀想不糊涂,真糊涂啊!
说书人的音外画:
金鸡啼明,王勃迎旭日,在花丛中,池塘畔,如白鹤遨翔腾飞挥舞长剑,薛华在古树荫下窥望,惊奇、崇敬、仰慕,情不自禁一声喝彩:“好!”
王勃收剑回眸,二人目光相触,王勃冷冷地持剑转身,阔步登上阁去。
薛华尴尬无趣,怏怏不乐踱向宿舍。
阵阵嘻笑欢闹声,随之卢照邻、邵大震领着几个年青文人登上阁去。薛华掩上了房门。
稍时,薛华闻声从门缝中窥视,只见卢照邻与邵大震指挥着青年文人,前拖后搡将王勃拥向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