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原来她看着文文静静,切开竟是黑的?
那个男人显然吓得不轻,满脸惊恐地一直往后躲,嘴里嘀嘀咕咕念叨得直到破了音。
可怜他被扔在了第一排,一刻不停地往后挤,却反被第二排几个让他挤得无处可去的男孩子给一脚踢在屁股上,几个狼狈的翻滚,灰头土脸地斜躺在了江云邈脚边。
这么不经吓啊。江云邈半蹲下来,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徒有其表的壮汉,而他头都不敢抬,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第二排的一个男孩儿伸长了脖子。虽然他也有点害怕,但想着自己不是那个挑事儿的,要是老老实实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这几个管事的应该也不会怎么为难他。
于是这男孩儿大着胆子喊道:“这位老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见对方的称呼,江云邈沉默了一下,身后也明显地传来几声嗤笑,随后又立刻收了声。
他看了那少年一会儿,认出他是刚才那个一起踹了壮汉的几个男孩儿中的一个,随即颔首,朝他抬抬手掌:“行,那你来说。”
少年动动胳膊,接着便愣了一下,似乎本来是想要挠挠头的,结果手被箍着不能动,只好作罢,于是抿了抿嘴道:“我本来只是到这儿来买点儿大米回去的,跟米店的老板砍价的时候,就见到一大群人带着斗篷,模样鬼鬼祟祟,却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只是他们好像很害怕碰到别人,见到人来都会往旁边退开一大段距离,我只觉得这些人奇怪,但也没想管。就在我买完米准备走的时候,那边的水果摊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就是这个大叔。”少年对着江云邈脚边蜷缩着微微发抖的壮汉扬了扬下巴,“说是这些穿斗篷的人中的一个,撞到他还不道歉,说大白天的穿着个斗篷是不是有问题,然后这位大叔就一把将一个小姑娘的帽子给扯了下来,于是大家发现了他们斗篷下的秘密,都惊呼着往旁边退了好几米。”
江云邈听了,低头看了眼那壮汉:“他说的是事实吗?”
对方抖了一下,没敢和他对视,拿头顶对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冷哼一声,江云邈看向少年:“你继续说。”
“再然后……这大叔就说,那个小姑娘一定是故意的,自己得了病,见到他们健康的、没病的人,就想着能传染一个是一个,”少年说,“然后,姑娘就争辩自己不是故意撞他的,更不是这么想的,于是这大叔就嚷嚷起来了。但是原本两边并没有打起来,不知道是谁,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声‘不能放过他们,是这些人害清溪镇被隔离成了感染特区的’,然后这大叔……就把人家小姑娘给一巴掌挥到了地上。”
听到这里,许睿的眼神蓦地一冷,那壮汉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无数刀锋掠过皮肤一样,一阵寒意直从尾椎骨蹿至后颈。
江云邈也冷冷看他,难得姿态凛然,语气像冰凌子一样,又寒冷又尖锐:“能耐啊,长了这么一副健壮的体格,用来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我看你这脸皮也不需要,脑子也不是很好使,要不割了算了?”
于是那壮汉便哭着求饶,想要蹭上江云邈的裤腿表示自己的悔过之意,却被他后撤一步躲开了。
几人说话间,辛卯始终在观察着这群人。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人群中的一处。
这人始终沉默,也不与周围人交头接耳,表情不见波澜。气场冷静得,与那些被抓起来后略带惊慌的普通居民格格不入。
“方……”
她微微歪过头,朝方以寒那儿凑近了一些,正要悄悄告诉他这人的不同寻常,他便立刻轻声打断:“我知道,先不要声张,别让他发现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眼睛不要盯着他看。”
辛卯顺从地挪开了视线,眼神投向最前方还在问话的江云邈时,余光掠过了身边的方以寒。
于是她的目光焦点就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而方以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瞪大了眼望过来。
她原本想立刻躲开他的眼睛,却又觉得这个行为反而会让他误会,还不如一直盯着他看。
眼神对视,只要自己不打退堂鼓,那先移开视线的一定是别人。
果不其然,被她注视了一阵的方以寒尴尬地把脸转了回去,窘迫地清了清嗓,低声问道:“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辛卯面不改色地扯谎:“嗯,左脸上有灰尘。”
方以寒信以为真,立刻抬手擦了几下,又问:“那现在呢?”
辛卯将计就计,转过头,眼睛敷衍地在他侧脸上瞥了两下,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现在没了。”
“好。”方以寒眨了眨眼,咬了咬下唇,又舔了一下唇面,“额……谢谢。”
她轻咳一声:“咳……小事。”
话虽如此,她却止不住地对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
这莫名其妙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