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露淡雅的香味在浴室中蔓延,苏向晚擦干了身体,裹着一件浴袍一边擦拭着潮湿的头发一边走了出来。洗过澡后,她看起来不再那么颓废,只是脸色依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换了一件衣服,慢慢往楼下走去。
此时,许玮庭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候了,他看到苏向晚下楼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搀扶住她纤细的手臂。她刚要伸手推开,却被他握的更紧。
苏向晚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惯有的温柔和煦,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也只得作罢,任由许玮庭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车上。
车子顺着公路一路急速行驶着,路边法国梧桐早已没有了苍翠欲滴的样子,几根枝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尽显冬天的萧索。
很快,车子在茂山公园门口缓缓停了下来。许玮庭率先走了下来,随后绅士的帮苏向晚拉开车门,扶着她走了下来。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苏向晚不禁微微眯起眼睛,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公园里的游客并不是很多,一踏进院内,里面秀雅的环境跟外面的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位老人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低声闲聊着家长理短。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嬉闹着,小孩胖乎乎的小手一松,一只红色的氢气球飞到了半空这,与蔚蓝的天空相映成趣,他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妈妈俯下身子轻声安抚着,很快他又笑着扬起了脸。
苏向晚看到这一幕双眼不禁微微泛红,她痴痴的看着不忍移开视线。许玮庭幽暗的眸光一暗,佯装无事的低声说道,“晚晚,我们去那边走走。”
她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跟着许玮庭往公园深处走去。
人工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几艘游船靠在岸边,上面的积雪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幅精美的油画。耳边传来不知哪里飘来的音乐声,仔细一听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苏向晚坐在中式风格的雕花回廊里跟着音乐轻声哼唱着,双眼却黯淡无光。许玮庭似乎犹豫了很久,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握住她柔软冰凉的手,他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散发着温柔的光泽,他轻柔的说道,“晚晚,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愣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将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我知道,哥哥。”
“晚晚,我……”
“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你跟茉莉姐很般配,我不想伤害到她。更何况现在苏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想谈这些。”
她的语气很轻,却十分坚决。许玮庭还想再说些什么,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可是他却没有再多言,以后他还有一生的时间让她回心转意,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些话好像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默然的点了点头,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一阵寒风吹来,穿透了厚厚的羊绒大衣,刺进骨
子里带着浓浓的寒意,冬日特有的气息围绕在身周。苏向晚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哥哥,我们回去吧。”
“好。”许玮庭的眉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完,他便扶起苏向晚往出口走去。
一回到苏宅苏向晚便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定定的看着窗外出神,脑海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场景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当中,她就这样从白天看到黑夜,直到路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直到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出现了点点繁星。
次日一早,苏向晚早早的起身洗漱,她换好了佣人熨好的黑色长裙,胸前别着一朵丝绢制成的白花,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更加衬托的脸色苍白憔悴。
许玮庭同样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透露着一股少有的冰冷气息。他一言不发的牵着苏向晚上了车,车子一路往教堂驶去。
白色的古老教堂边上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沉甸甸的铅云在寒风的席卷下涌动着,几只白鸽被停下的车辆惊动,挥动着翅膀飞向浅灰色的天空。
教堂尖尖的顶部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天空裁成了两半,一半是c市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一半是每个人各自藏在心里的浓密的哀伤。
会场内用黑白两色布置着,庄重严肃。苏父苏母脸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拭干净,经过入殓师的精心修饰,看起来仿若活人,只是他们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他们静静的躺在水晶棺内,周围摆满了白色的小雏菊。
苏向晚站在水晶棺前,手指隔着厚厚的玻璃描摹着他们的眉眼,她吸了吸鼻子,翻涌而来的哀伤向一个巨大的浪花向她凶猛的拍了过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一时有些站不稳。
许玮庭手疾眼快的将她扶到一边的台阶上坐下,担忧的问道,“晚晚,你撑得住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