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方才瞧见憔悴的福晋,心里更是痛苦,仿佛她受的苦,都转移
到他身上似的。福晋是这么期盼着贝勒爷的归来,那颗期盼的心,他
是最清楚不过了;然遇上这种结果,是否只能说是命运捉弄,是福晋
的命?
“你……”玄煚猛地起身,挥起银亮嗜血的长剑,眼看就要砍向
鄂图泰的颈项,却听到身后传来德孋虚弱的喊叫声。
“煚……”德孋挣扎地欲起身,却狼狈地摔下床榻。
“你起来做啥!”他忿然丢下手中的长剑,几个大步便来到她身
边,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再把她抱到床榻上。怎么搞的?为何待在这
里的她一日比一日还虚弱?
初见她时,她宛如漠外的女神,可以拉弓射箭,可以抡剑劈敌,
为何现下的她却如凋萎的花儿,日渐在他怀里失去了光采?
“不要杀鄂图泰……”她虚弱而微颤地抓住他温热的大手,迷雾
般的眼空洞无神,即使她已努力调回心神,却仍可以令人轻易地望见
她虚弱无力的模样。
“你凭什么要我不杀他?”玄煚怒然吼道,为她的请求,更为对
自己的厌恶。
他才是她的夫君,但她的心却不在他身上,偏是在玄烨身上、在
鄂图泰身上,始终绕不到他身上。倘若她听话一点、温顺一点,岂会
把自个儿搞成这般狼狈?
为何以往的她是恁地善解人意,现下却是处处拂逆他、招惹他,
仿佛她心中早已没有他的存在似的?她怎会如此狠心!这八年来他日
日惦着她,夜夜念着她,无一刻将她遗忘,无一刻将她抛诸脑后,不
管是爱她至深,抑或是恨她至切,他的心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然
而她却让自个儿的心房里住了一群男人,这要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怨?
“鄂图泰的娘是你的奶娘,而他是你最信任的下属,更是与你一
同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伤他?你怎么下得了手?”她说到伤心处,泪
如雨下,嗓音沙哑而哽咽。
她方才全瞧清楚了,当玄煚举起剑的那一刹那,他是认真的,他
是真的想杀了鄂图泰!他的眼里布满漆黑的寒鸷、腾腾的杀气,森冷
得令人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真是要杀了鄂图泰!他怎么下
得了手?
“不管是谁,只要拂逆了我、惹恼了我,我一律杀无赦!”他咬
牙闷声回道,却又心疼她泪流满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