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开她的手,走入了黑夜之中。
魇儿看着自家姑娘逐渐消失的背影,近乎惶恐不安。
良久良久,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不!我怎么能就这么等着姑娘回来?姑娘上战场,我这个做丫头的当然是要接她回来。”
白生生的小角从她发间钻了出来,魇儿跌跌撞撞的跑入黑暗之中。
忽然间,城门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远处有人近乎恐惧的尖叫道:“魔尊攻城了!护城大阵破了!”
那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摄住了魇儿全部心神,仿佛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正在发生,她几乎悲鸣道:“姑娘……”
护城大阵的破碎声传来,原本正暗中向自己的暗部布置着什么的沈退突然哑了声。
一旁的下属低声道:“沈退大人。”
沈退突然丢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将下属困惑不解的喊叫声尽皆抛诸身后。
快点,再快一点!
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近乎疯狂的催促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去思考。
他要……快一点。
……
护城大阵轰然破碎的那一刻,雁危行被狠狠击落在了地上。
他的瞳孔已经全然变成了红色,浑身煞气浓重,比在困龙渊时理智尽失的模样更甚。
可此时的他却并没有神智全然被杀戮侵蚀的感觉,他眼前一片血色,神智却仍旧紧拽着一丝清醒,仿佛有什么牵引着他,告诉他,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你等着我哦。
似乎有个人曾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于是他愿意用尽全力保持一丝理智,去等着她。
入目所及之处,城墙之外一片狼藉,三千杜衡书院弟子和几百燕骑军挡在了墙上前,抵挡着密密麻麻的魔族士兵,而在他们身前,几乎是必死伤势的雁危行却又站起了身,重新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右手软软的垂下去,便换成左手拿剑,梗在身前。
半空中缓缓落下一个身影,正是方才将雁危行击飞出去的人。
焚天魔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雁危行,也看着城墙之前的所有人,语气傲慢道:“你天赋倒是不错,魔毒侵入血脉还能有这样的实力,假以时日倒也是个对手,可惜你现在便遇上了我,可惜你仍旧太年轻。”
以百岁的年龄,金丹期的修为,抵挡了大乘期魔尊的全力几击,甚至仍有还手之力,不可谓不可怕。
假以时日,或许只需要再给他百年,他便有机会成为又一个战神,再也不惧焚天这样的人。
但是就像他说的。
可惜他现在就遇到了焚天魔尊,可惜他仍旧太年轻。
命运没有给他机会,也没有给他时间,他哪怕有再多潜力、再好的天赋,今时今日,穷尽他的一切,他也护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城墙之外,焚天魔尊举起了手,眯着眼睛看着横剑而立的少年。
他只要再出一招一式,这个年纪轻轻就能预料到会成为他今后威胁的人就将飞灰湮灭。
战神已经死了,而人族,不需要再来一个战神。
城墙之上,牧允之沉肃着脸,看着城墙之下的少年,语速飞快的问道:“重启大阵还需要多久?”
身边有人迅速回道:“半盏茶,但是……”
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但是雁危行已经不可能再撑半盏茶了。
城墙之下,魔尊抬起利爪,周身杀意凛冽,谁都不怀疑,再受这一击,雁危行不可能还能活下去。